这样,永城县婺剧团就明年还有希望,后年还有希望,年年岁岁都会有希望。
今年,那就继续我们被放养的日子。
冯老贵回来以后,谭淑珍每天早上吊嗓子,晚上继续去歌舞厅唱歌,冯老贵也没有排演了,晚上就在家里带孩子,心里面对谭淑珍天天这么晚回家,虽然有意见,但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谭淑珍去唱歌,还有一份比在剧团更高的收入,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谭淑珍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她远远地看到金波坐在下面,谭淑珍装作是没有看见,歌舞厅结束的时候,她下了楼,金波从一棵树后面闪了出来,和她说:“你好!”
谭淑珍回了一句你好。
一点乌走到门口,看到了他们,就站住了,没有继续过来。
“我可以和你好好谈谈吗?”金波问。
谭淑珍笑了笑:“我觉得没什么可谈的。”
金波怔了一怔,继续说:“我觉得,我觉得有些事,我们还是说清楚一点好。”
“有些事?我们之间有什么事?”谭淑珍问。
金波愣住了,词穷了,他觉得自己怎么不再那么口齿伶俐了。
谭淑珍看着他笑道:“好吧,你想说清楚,那我就和你说清楚,我有丈夫,有女儿,还有,我都是快奔三十的人了,你的那一套,很浪漫,不过我觉得,还是去对付小姑娘比较好,说不定可以百发百中。”
谭淑珍转头看到远远地站着的一点乌,朝他叫道,我们走,送我回家。
一点乌赶紧走了过来。
摩托车的声音响到了楼下,冯老贵听到一点乌说再见,谭淑珍说再会哦。
冯老贵走过去把走廊里的灯打开,顺便把门也打开,谭淑珍进来,看了看小床上的女儿,问,几点睡的?
“十点。”
“又这么迟?”
“没办法,她说要等你回来唱歌给她听。”
“你也可以啊,你不会唱?”
“我唱了她嫌难听。”
谭淑珍轻轻地笑了起来,从冯老贵手里接过了脸盆和毛巾,去盥洗室洗漱了。
冯老贵想起来,已经很久,不管是从谭淑珍嘴里还是身上,都没有闻到酒味了,冯老贵轻轻地吁了口气,他觉得谭淑珍现在更像一个,从工厂下夜班回来的工人。
两个人脱衣上床,在黑暗里,谭淑珍说:“老贵?”
冯老贵嗯了一声。
“我明天中午要去杭城,要在杭城住两个晚上。”谭淑珍说。
“去干嘛?”
“参加三江歌手比赛,我和施老师,还有那个沈琳琳三个人一起去。”
冯老贵“哦”了一声。
冯老贵当然知道这个比赛,这是由杭城电视台、杭城音乐家协会和杭城群艺馆举办的活动,已经举办了好几届了。
所谓的三江,是指新安江、富春江和钱塘江,说是三江,其实是一条江。
这条江发源于安徽的黄山,经过安徽的屯溪、歙县流入千岛湖,从新安江水电站流出到梅城,这一段统称新安江,继续往下,经桐庐到富阳,这一段叫富春江,从富阳经杭城、海宁直到杭州湾流入东海,这一段就叫钱塘江。
这几年全国上下,流行各种名义的青年歌手大奖赛,“三江杯青年歌手大奖赛”是杭城地区级别最高,也最正规的比赛,参加的人员包括杭城市内五个区,和下面七个县文化馆选派的选手。
从谭淑珍跟施老师学唱歌的那天开始,冯老贵就知道施老师是会选派谭淑珍去参加这个比赛的,所以谭淑珍和他说的时候,冯老贵并不感觉到意外。
他也恍然明白,谭淑珍之所以每天还是起来吊嗓子,应该是为了参加这个比赛,而不是为了回归剧团。
冯老贵觉得有些失望,也有一点生气,生气是为了谭淑珍明天要走,今天才和自己说。
但如果她提早十天或一个星期和你说,又会有差吗?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