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林的,你在台北这么多天,他就一直没有出现?”刘立杆问。
“没有。”阿莲说。
“后来呢,你后来就没有再见过他?”
阿莲摇了摇头,刘立杆心想,其实也不奇怪,就是连那个郑丽文,大概也不会希望,自己的老公,还会有机会和阿莲再见面吧,这也是阿莲和她回到杭城,一切就都她完全接手,姓林的再也没有露面的原因。
阿莲哼了一声,刘立杆看了看她,这时候外面天都已经亮了,两个人还是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铺。
外面的西湖,迷离朦胧,连朝阳也不知道躲在了哪里,不肯出来,西湖,不是潋滟的,而是有点冷艳。
“虽然没有再联系,但是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干这个,那个客人,还是他介绍的。”阿莲说。
“怎么会这样?”刘立杆奇道。
那是一个傍晚,家里的电话响了,阿莲接了起来,电话里的人和阿莲说,他是从台湾来的,有一个朋友,让他带了口信过来,他希望能面对面和阿莲说。
阿莲以为是郑丽文托他来的,和虎虎有关,她问清楚了对方住的酒店和房号,就是在这望湖宾馆,阿莲就过去了。
到了对方的房间,是一位四十几岁的男的,看上去面容很和善,阿莲问他,你是不是郑丽文的朋友,对方说不是,他是林兆丰的朋友。
阿莲一听就想走,对方不让,请她再坐一会,他说别急别急,你等我把话说完。
对方拿出了一大叠钱,放在茶几上,和阿莲说,自己是在林兆丰那里,看到阿莲的照片,实在是太喜欢她了,日夜都想着她,没有办法,忘不掉就是忘不掉,这次有机会到杭城来办事,他死活求着林兆丰介绍,林兆丰就给了他这个电话。
阿莲,对方知道她叫阿莲,对方说,阿莲,你就可怜可怜我,陪陪我,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阿莲站起来想走,但她看着那叠钱,感觉自己迈不开脚,她实在是太穷了,也穷的太久了,她为了钱,可以说是天天都在发愁。
郑丽文给她打过电话,和她说,下个月她会带着虎虎去香港,要是可能,她想在香港见见阿莲,阿莲也可以见见虎虎。
阿莲嘴里应着好好,但心里是虚的,自己口袋里,连去公安局办港澳通行证的那几十块钱都拿不出,还怎么去香港?
从她父母那里,她是不可能拿到一分钱的,只会得到一顿奚落,她也不可能和郑丽文说,我口袋里没有钱,你能不能寄点钱给我?
阿莲打死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阿莲犹豫着,对方就知道有机会了,和阿莲说,你陪林兆丰都可以,就再陪陪我又会怎么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
原来,林兆丰和他的朋友,是这样说自己的,让他的朋友,以为自己是干这个的。
阿莲在心里冷笑,是啊,自己让林兆丰那个王八蛋都干了,干了还白干,你就为了钱,再干一次又会怎样,躺在那里,把眼睛闭上就好了。
阿莲拿着那钱回家,觉得放在哪里都不保险,都会被她的父母发现,被他们发现就完了,这可是自己的命,是要去看虎虎的钱。
那一个晚上,她把那叠钱放在枕头下面,担心睡着了,她妈妈会进来摸她枕头下面,她以前干过这样的事,阿莲连觉都不敢睡,天一亮就出了家门,在西湖边,坐到银行开门,赶紧就进去开了一个存折把钱存了,自己身上,只留了一张一百的。
存折也不敢带在身上,回到家里,用塑料袋把存折包起来,把房间里的五斗柜挪开,用橡皮胶把塑料袋贴在墙上,再把五斗柜移回去,压住它。
当天傍晚,那个台湾人又打电话过来,阿莲又去了。
后来,就经常有台湾来的人打电话给阿莲,阿莲都去了,她渐渐,也开始有了一些钱。
很多事就是这样,看上去很难,但你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有那么难了,次数多了,就成了习惯了,对吗?
还要什么脸,我的脸早就没有了,脸都是自己挣的,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还拿什么去挣脸,真是好笑。
阿莲冷笑着,刘立杆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又是姓林的设计的圈套?你这样,就有把柄在他手里了,你要是想怎么样的话,他随时可以举报你,让你去坐牢,这样你就威胁不到他了?
阿莲怔了一怔,低声说,可能吧,我没有想过,不过,当时就是知道这是他的圈套,我也会钻,我太需要钱了。
阿莲说着,就叹了口气。
“你后来见到你儿子了吗?”刘立杆问。
“那次没有,郑丽文打电话给我,说他们的计划改变了。”阿莲说,“到了年底,我见到了,还是在香港。”
“怎么样?”
“哈,怎么样,我儿子见到我,都不认识我了,郑丽文让我抱抱他,我一抱,他就哭个不停,我只好把他又还给了郑丽文。”
刘立杆心想,这算是见什么面啊,人家这就是让你,见一次心死一次。
“第二次呢?”刘立杆问。
“第二次见到,是三年以后吧,也就是去年,虎虎都会说话了,但他当然不认识我,我们一起吃饭,他叫郑丽文妈咪,叫我阿姨,每叫一次,我这心就好像被针扎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