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芳和张晨说过很多次,张晨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他问:
“小芳,张向北真的可以考上耶鲁吗?”
小芳咯咯笑道:“姐夫,你真是太……也对,你都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北北了,当然不了解他,北北想读哪所大学都没有问题,读耶鲁,就更没有问题,我的推荐信很管用。”
张晨嘿嘿笑着,他说:“我不是不相信张向北,是不相信我自己,我读书的时候成绩很烂,初中以后,好像没有一门考试能过八十分,大考小考都没有可能。”
小芳大笑,她说:“我明白了,姐夫,你是怀疑自己的基因不好,对吗?”
“对对,我也明白了。”张晨说,“张向北要是能考上耶鲁,肯定是遗传了他妈妈,你们家的人学习都很不错,小昭应该也是吧?”
小芳说对,“我小时候就记得,姐姐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只是后来,她没有参加高考,高中还没有毕业,就出去打工了,还不是为了我和小树……”
小芳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张晨赶紧说:
“你姐姐很厉害的,后来她参加自学考试,不是门门都一次过,她还让我也去考,我其实是害怕,但装出很不屑的样子,我是怕我考得很烂,被你姐姐耻笑。”
小芳听着大笑,她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姐姐也没有和我说过,她就说你这个人比较骄傲,原来这骄傲都是装的。
“对对,就是装的,小芳,那就没错了,张向北一定是遗传了他妈妈,怪不得。”张晨说。
“怪不得什么,姐夫?”小芳问。
“怪不得他对画画,一点兴趣也没有。”张晨说。
小芳笑道:“不仅是一定兴趣都没有,而是厌恶,我几次都说带他去大都会博物馆看看,他都不肯去,我说,纽约人就没有没去过大都会的,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
“他说,我又不是纽约人,我是杭城人,那些画有什么好看的,人家那是那个时候没有照相机,没办法才画画的,现在有了相机,不管什么人像还是风景,咔嚓一下就拍下来了,还要画什么画,他说你和小树都是过时货,是自诩的艺术家。
“我和他说,大都会不仅是有艺术品,还有不少很值得看的文物,比如丹德神殿,他说,那种破破烂烂的东西,我看着都闻得到霉味,有什么好看的,要是好看,它们就会还在原来的地方,不会摆到博物馆里来了。
“乞力马扎罗山很好看,他们摆到博物馆里来了吗,长城很壮观,非洲大草原很壮观,它们不都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到博物馆里来,所有可以被拆到博物馆里来的,都是可以拆掉,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姐夫,他说得还有点道理,对吗?”
“对什么对,一派胡言。”
“对对,他说你也是一派胡言。”小芳笑道,“就是看到你那个视频,你在台上说什么清泰街和城站火车站不该拆的视频,他除了说你会得罪人之外,还有一个定语,那就是一派胡言,他说,有什么不该拆的,不适用的就该拆,不拆怎么能够建设?
“要是这也不能拆,那也不能拆,人类就不会进步了,到今天就还住在山洞里,连茅草屋都不会去搭,到现在,大家一个个还都在树林里裸奔。
“他说,阿富汗的那个巴米扬大佛,轰一下被塔利班炸掉了,多过瘾,大家都说那大佛有多了不起,结果被炸掉之后怎么样,谁身上少了一块肉?巴米扬大佛没有也就没有了,大家还不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对了,姐夫,他还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张晨问。
“他说,像清泰街这种地方,只要拆之前拍个照片就可以了,让像你这样的,喜欢看旧房子的人,想看的时候,捧着照片看看,过过瘾就可以了。”小芳说。
“这个文盲,恐怖分子。”张晨骂道,“幸好他以后不会当官,要是他当了官,那整个城市,会被他糟蹋得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那你们两个,天天在家里就会吵翻天了吧?”小芳说。
张晨说对,那会比我和老张还激烈。
“奇了怪了。”张晨嘀咕道。
“奇怪什么?”小芳问。
“他就是遗传了他妈妈,他妈妈没有像他这么反动啊。”
张晨说,小芳在电话那头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