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8 没有人给他打电话的丁勉力(1 / 2)

丁勉力等待着,没有等来他等的电话。

他从西湖边的凯悦酒店,换到了西湖边的另外一家酒店,索菲特大酒店。

把行李在房间放好,丁勉力没有开车,而是走去了河坊街,太阳已经落山,但天还亮着,丁勉力走到河坊街,已是一身的臭汗,这个时候的河坊街,还没有多少人,丁勉力随便逛了逛,顿时就没有兴趣。

现在,全国各地出来了太多这种仿古的特色街,都好像一个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从布局到建筑的风格,都一个样,丁勉力觉得这河坊街,和苏州的山塘街、还有乌镇周庄什么的,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要是把这所有的景区拼到一起,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不一样的是那几个地方,至少还有河,这河坊街街名有一个河字,却看不到一条河。

丁勉力走去了隔壁的高银街,这里街两边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的都是饭店,丁勉力挑了一家人最少的,上了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先要了一壶茶,点了菜,还特意嘱咐服务员,和她说,菜慢慢上。

“先生您还要等朋友吗?”服务员感到有点奇怪,刚刚不是问过他,他还说是一个人。

“不等朋友。”丁勉力说,“不饿,过半个小时再上吧。”

服务员应允走了。

丁勉力不是不饿,而是不想满身大汗,像个装卸工那样猴急地吃饭,他要吹着空调,喝着茶,等身上的汗都收走了,再美酒佳肴地悠哉悠哉小酌。

丁勉力忘了自己满身大汗,饥不择食地吃饭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也从心里觉得,现在应该是自己最轻松的时候,事实上他已经从“宅鲜送”离开了,但又没有去“每日鲜”,他现在是个无业青年。

丁勉力想到这个,就笑了起来,笑得有点得意,他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几天,没有人会允许他丁总,这样无所事事的,说不定明天,最迟后天他就要去“每日鲜”报到,接下去,又要开始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的任何时间,都可能被手下电话打断的日子。

他要好好珍惜和享受这个间隙。

丁勉力拿起手机看看,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猎头公司的没有给他电话,丁勉力不急,他们下午才通过电话,就在他从上海开车来杭城的路上,等会,说不定就在他开始小酌的时候,他们的电话就会过来,询问他和张向北沟通的情况。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和他们说,他早就已经想好的那套说辞,丁勉力从来没有给猎头公司打过电话,都是等着他们打过来,打不打电话是姿态,打电话的那个,姿态就低,接电话的,姿态会高,丁勉力一直就是那个接电话的,他不想改变。

改变了很多时候,就意味着自己有很多话,不方便说,很多条件不能提了,一句话,就是自己不能拿翘了,丁勉力觉得,拿翘这个词很形象,不是吗,你要做到某个行业的翘楚,你才有资格拿翘。

张向北和吴欢也没有给他电话,丁勉力心里有点奇怪,但也觉得正常,他要跳槽去“每日鲜”的消息,一定是让他们震惊了,现在大概正手忙脚乱地处理他甩给他们的烂摊子,暂时还顾不上他。

上海公司的那些手下,一个电话也没有,正好说明他的职位已经被人接管了,而且正在进行围堵和清查的行动,现在整个公司人人自危,别说没有人会给他打电话,就是他打过去,电话那头的人也会吓一跳,然后把电话摁了。

想到这里,丁勉力又笑了一下。

他把手机放下,还特意地把屏幕朝下,意思是不去管了,老子要好好喝酒。

丁勉力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呷着茶,把视线转到了窗外。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高银街两旁饭店的霓虹灯灯箱也都亮了起来,更多的是红灯笼,把整条街晕染成一片红色,似乎和这些仿古街道一样,全国所有的美食一条街也大同小异,站在街口朝里面看,总会让人误以为这里是红灯区。

丁勉力看着男男女女,走进对面的酒店,在这些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下,人的面目反倒变得模糊。

这边二楼的客人也多了起来,不断地有人大呼小叫地从楼梯上来,上来就分散到一张张桌子旁。

丁勉力的菜也开始上了,和周围一桌桌呼朋唤友的席位相比,他这一桌,只有他一个人,看上去显得有点冷清和特别。

丁勉力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翻过来看看,还是没有电话,虽然手机就在眼前,有电话来他就会听到,但他下意识地还是会去看看。

丁勉力把手机重新倒扣在桌上,让服务员打开一瓶加饭酒,开始吃喝起来。

丁勉力吃喝着,视线还是基本留在窗外,他不想看身前身后这一桌桌的人,那会让人感觉有些孤单,他情愿看着下面街上卖玫瑰花的小女孩,追着一对对男女,有个小女孩,竟然看到两个男的走在一起,也去向他们兜售玫瑰花。

那两个男的愣了一下,接着嬉笑起来,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和小女孩说着什么,他们一定都是在撺掇小女孩,让对方给自己买,小女孩也和这个叽喳说着,和那个叽喳,最后两个人谁也没有买,笑着离开了,小女孩站在那里,有些失落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丁勉力看着摇了摇头。

丁勉力一边吃喝,一边不时就下意识拿起手机看看,然后又放下,始终都没有人找他,丁勉力看手机的频率越来越高,随着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他那种悠然的老神在在的心情,好像也在一点点地流失,人变得有些烦躁起来,咀嚼在口腔里的菜肴,变得寡淡无味。

他伸手推了推,把还有半瓶酒推得离自己远一点,好像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他用这个动作在向对方表示,不喝了,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