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3 窗外一片金黄(1 / 2)

一个地方的经济怎么样,从车窗外就可以看出来,像在长三角和珠三角,你在国道或者省道上开着车朝两边看,房子连着房子,村镇连接着工厂,如果不看导航,你很难分清楚到了哪个地界,它们好像是连成一体的。

车窗外,你连田野都很难得看到,更别说有什么吸引人的风景,你能看到的只是房子,大大小小,形状各异,功能各异的房子,房子组成了道路两旁的风景线。

张向北中午被刘县长劝了不少的酒,还是由向依云开车,张向北坐在副驾座。

一出县城,张向北就被车窗外的景象惊艳到了,路两边的油菜花都开了,一片片的金黄色,就像是有人用笔和油画颜料,涂抹在大地上的,金灿灿的油菜花丛中,有蝴蝶和蜜蜂在飞舞。

张向北看了看向依云,向依云开着车,对窗外的景色好像无动于衷,张向北说:

“这里真漂亮!”

“不就是油菜花吗。”向依云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无感?”张向北问。

“我会有什么感,每年都可以看到的景象,我从小看到大,看都看腻了,你们看到的是风景如画,我看到的都是辛酸,我情愿自己每天看到的都是高楼大厦。”

向依云说着,张向北忍不住笑了起来,向依云扭头看了看他,说:

“我说的是真话,你知道种一亩油菜的收入是多少吗,就你看到的这风景如画的油菜?”

张向北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要说菜我知道,油菜我没概念。”

“我算给你听。”向依云说着,手指一下一下地叩着方向盘:“一亩地的油菜,大约可以收油菜籽三百五十斤到四百斤,出油率百分之三十五左右,也就是可以榨油一百二三十斤,这种小油坊榨的菜籽油,一斤大概卖七块钱左右。

“要是不榨油,直接卖菜籽,菜籽两块左右一斤,一亩地,不管是榨油还是卖菜籽,收入七百到八百元,种子化肥等等加起来,差不多一百一十元,像这种小面积的油菜地,油菜都是人工种植、收割和翻晒,人工费差不多四五百元,这样一亩地差不多收入两百来块。

“农村的劳动力不值钱,这样好了,你就算种子化肥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人工就算是自己赚工资了,油菜的整个周期是三个半到四个月,你算算,七八百除以三四个月是多少,一个农民,要是一个人能种三亩田,那就很了不起了,这样的收入,还不辛酸?”

向依云这么一算,张向北也认可了,原来这风景如画后面,掩藏着的还真的都是辛酸,种三亩油菜地,全部的收入,不刨去成本,三四个月,也就是在城里打工一个月的工资。

说起来还真是,现在不就在穷乡僻壤才会风景如画吗,那些驱车蜂拥前往的城里人,他们哪里知道,自己既惊扰了别人的生活,也根本看不到这风景如画下面隐藏的苦。

车开了十几分钟,车窗外都没有看到一家工厂,张向北嘀咕:

“这里就没有什么企业?”

“你知道这里的支柱产业,除了养羊,还有什么?”向依云问。

“不知道,你说。”

“做鞋。”向依云说。

“制鞋业?那也不错啊。”张向北说,“台湾还是福建、广东老板来投资的?”

向依云咯咯笑了起来,她点点头说:“对,制鞋业,不过这个制鞋业,是家家户户在家里做布鞋,每年能做两百多万双鞋,还有就是做刺绣。”

做布鞋做刺绣,这不都是手工业,张向北说:“做这些能赚多少钱?”

向依云说:“就是不赚钱呀,所以刘县长才急,我听说,他们班子,还因为扶贫攻坚不力,被上级点名批评过,他说的压力很大,还真没有骗你,你来了,人家真的是把你当金凤凰。”

“我可没有毛。”张向北说,向依云大笑。

车开到了乡政府,这里的乡政府,比重庆阚总他们那里没改建之前的村委会都不如,就是一排平房,建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门口一块水泥的晒场,晒场上的水泥都已经龟裂,有几块还修补过,新补上去的水泥和原来的水泥颜色不一样,就像贴着一块块膏药。

整个乡政府,连一个院墙都没有,张向北觉得,这乡政府杵在这里,是把贫困乡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冯胜宽的车子比他们先到,冯胜宽和陈书记、马乡长他们三个人,站在车旁抽烟等着他们,向依云把车停在冯胜宽的车后,两个人下了车。

马乡长把手上的香烟扔在地上,和张向北握手,问:“要不要去办公室坐坐?”

张向北说:“还是不用了,我们直接去村里吧。”

马乡长说好,那辛苦你了,张总。

陈书记扭头朝平房大喊:“胜峰!胜峰!”

从一间办公室里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朝他们看看,接着拔腿就跑了过来,站在他们边上,冲着张向北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和向依云说:

“你来了,向总?”

向依云点点头说:“来了。”

“李胜峰,乡农机站的,他就是碾子沟村人。”向依云和张向北说,“‘随手帮’在碾子沟村落地的时候,他就在协助我们工作。”

张向北赶紧伸出手和李胜峰握,说谢谢,李胜峰嘿嘿地笑着。

“走走走,李胜峰,你陪张总和向总他们去村里,你就跟着他们,他们有什么需要,你帮他们解决,这次的工作要是没做好,你就不用回来了。”马乡长和李胜峰说,李胜峰还是嘿嘿地笑。

和陈书记、马乡长告别,张向北和向依云上了车,李胜峰爬上冯胜宽的车,两辆车继续往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