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就对了。”包天斌笑道,“这菜就叫杂菜,什么都可以往里面放,越多越杂越好,我还没有吃过杂菜,有两次是用了同样的材料的,就是同一个厨师,今天做出来的杂菜,和明天的也不一样,就看手边有什么材料。”
张向北听着笑了起来,他想到这个杂菜,和海南人公期的公祖倒是有点像,谁都可以尊为神,谁都可以拜,这也太随意了。
张向北笑着,向南看着他,他什么也没有说,觉得这话,当着小覃他们家人的面说出来,总归不太好,虽然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们拜的是什么祖先,但那总是他们的祖先,不是你的祖先。
酒席虽然很粗鄙,有山野风,包括这里的环境,包括餐具,用的都是不锈钢的盘和盆,酒是喝的泸州老窖国窖1573,八百多一瓶,在这里已经算是不错了,但用的是一次性的塑料杯子,就像是大排档,不过,这一道道的菜还真是好吃。
张向北虽然满头大汗,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他们在喝酒吃饭的时候,不断就有商贩过来兜售清补凉和椰子,向南要了一个椰子,还要了清补凉,在这盛夏的树林里吃清补凉,向南觉得,可以用张向北那句话,真是爽得一塌糊涂啊!
吃到了一点多钟,酒足饭饱,饭是吃的鸡油饭,向南不住地叫着好吃,好吃,这饭太好吃了。
树林里的人三三两两离席,走到了公庙前面的空地上,这个时候,太阳也没有前面正午那么毒辣了,包天斌朝那边看了看,问小覃:
“准备开始了?”
小覃点点头说:“开始了。”
张向北和向南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开始了,不过,包天斌和他们说走,我们过去看热闹,他们还是站起来跟了过去,走到了树林边站住了,空地上阳光白花花的,还有很多的人,日头和那个气味,都让人有些受不了,他们就没有继续往前走进空地,就站这里看着。
三父公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站在神龛前,又念了一段咒语,马上就闪开了。
人群里有人“啊”地尖叫一声,众人都看过去,有一个小伙子开始手舞足蹈,动作有些滑稽,张向北看着像在跳霹雳舞,包天斌和他们说:
“这是公祖上身了。”
小伙子的前面,大家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小伙子闭着眼睛手舞足蹈地朝前面走去,走到了神龛前面,转过身,继续手舞足蹈,那样子,就像是在梦游。
又有人“啊!”地一声尖叫,人群一阵骚动,闪开来,张向北他们看到,这次是一个小姑娘,披头散发的,刚开始的时候,不停地甩着自己的头,接着双手伸出去,不停地朝空中抓着什么,眼睛也是闭着的。
“又一个上身了。”
小覃说,张向北差点笑出来,他想这么热的天气,公祖也不闲着,真忙,上完这个又上那个,还会有分身术。
有人牵引着这个姑娘,姑娘头还是拨浪鼓一样摇着,手不停地朝空中抓着,好像要把什么抓到自己的胸前,双脚抬的很高,一下一下踩着,就像是踩腌菜一样往前走,走到了神龛前面,转过身,和前面那个小伙子并排站着,两个人没有交流,各自痴迷着。
人群里又起一阵骚动,这次没有发出“啊”的尖叫,看样子这个被上身的,是个悄声细语派,人群往两边散开的时候,这个中年人,脑袋猛地往左边一突,接着缩回来,猛地往右边一突,就像打地鼠游戏里,从地洞里钻出来的地鼠脑袋,张向北真想在他脑袋上敲一下。
接着,就不断地有人被上身,都这样手舞足蹈地朝前走,神龛前面,并排站了七八个人,一律都闭着眼睛,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那样子就像是集体梦游。
张向北想到了两个词,一个是“群魔乱舞”,一个是“装神弄鬼”,心想,这有什么好看的,看这个,还不如去迪厅看人蹦迪。
有人给第一个上身的那个小伙子,递上一根钢丝,这根钢丝有自行车辐条那么粗那么长,一头好像是磨尖的,张向北看到这个小伙子接过钢丝,不再手舞足蹈,张向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他右手握着钢丝的尾部,张开嘴巴,把钢丝尖的那头伸进口腔,接着,左边的脸颊鼓了起来,张向北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的时候,钢丝的一头,已经从脸颊穿了出来,大家齐声叫好。
“啊!”有人惊呼了一声,这一次,发出这叫声的是向南,她被这个画面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