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项目现场看了之后,张晨他们赶回去琼中宾馆,晚上就住在这里。
回到宾馆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洗澡,盛夏的下午,在海南的室外活动了几个小时,人感觉自己都缩水了,小去了一圈。
流过又干了的汗,已经在身上结了一层的壳,不再是液体,已经变成固体,身体就像是一个大漏斗,嘴里不停地灌着瓶装水,水马上就从身体的各部位渗了出去,一滴也没有留下,赤裸的手臂被晒得绯红,洗过澡之后,张晨感觉自己的手臂火辣辣地疼。
“变修了。”
张晨在客厅的沙发坐下,自言自语着,想当年自己在海城,也是这样的夏天,骑着车在路上跑,四处寻找工作,流的汗一点也不比今天少,再热的天气,那时的人也要穿着长袖衬衫,一双手伸出来,手腕以下,就像是戴着一双黑手套。
那个时候,最强烈感觉到的不是热,而是焦虑,只要能找到工作,就是天天在太阳下暴晒又怎么样?而现在,只不过在户外待了几个小时,就已经觉得受不了了。
张晨摇了摇头,呢喃着:“老了,不能提当年勇了。”
他自我解嘲般地笑了起来。
有人敲门,张晨过去把门打开,门外是包天斌和张向北,他们也刚刚洗过澡。
宾馆里只剩下一套套房,当然是张晨住,洗完了澡,大家向这里集中,继续商量他们的事情。
包天斌和张向北走了进来,张向北在沙发上坐下,包天斌没坐,站在那里和张向北说:
“晚上去老坦那里吃饭?就在斜对面,等会走过去就可以。”
张向北说好。
“想吃什么?”包天斌问。
“那个炸牛骨,其他的他安排。”张向北说着转向张晨,问:“你有没有特殊要求?”
张晨摇了摇头:“我什么都可以。”
“那我给老坦打个电话。”包天斌说着拿起手机,张向北让他等等。
张向北说:“你和老坦说清楚了,我们的项目在这里,以后人来人往会很多,他那个酒店,我们就定点了,但是,不管谁来,你和老坦说,都不需要他请客,包括你带客人去也一样,也不要打折,该赚的钱就赚,他要是老请客的话,我们都不敢再去了。”
“这个对。”张晨在边上说,“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他赚到钱了,你们做朋友的,心里才会高兴。”
“好,我把你们两位的话,和老坦说。”
老包说着走出去,打开门,看到方天成也过来了,老包就把门留着。
方天成在沙发上坐下,张晨问他:“有底了吗?”
“有了。”方天成说。
“办公室、研究院这块,要特别注意防潮和霉变。”
张晨和方天成说:
“海南岛的气候很湿润,琼中我不是很了解,在海城,房间里要是一个星期没有人进去,没开门窗通风,就会有很重的一股霉味,桌面上湿漉漉的会长一层毛,这和杭城不一样,杭城是梅雨季节才会有这种现象,在海城,夏天都会这样,特别是这些建筑还连着山体。”
“我知道了,张总。”方天成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包天斌、张晨、张向北和方天成四个人出发去保亭,方天成的两个助理,留在了琼中。
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和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相距一百一十多公里,一个在五指山的北麓,一个在五指山的南麓,这一段路,等于都在五指山中穿行,好在路很好走,除了中间不到二十公里的省道,一头是海三高速,一尾是山海高速。
他们要去的村庄在贺昆岭,和保亭县城在相反的方向,他们从保亭互通下来,就进入了县道,开始进山,开了十几分钟,到了一个山坳,山坳里都是簇新的楼房,包天斌和他们说,这些都是从山上黎寨搬下来的,造房子政府有补贴。
“那种船屋,说起来是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其实住着很不方便,卫生条件很差,现在真正住在黎寨的,已经没有多少人,还留在那里的,都是些不愿意走的老人,年轻人都出来造房子了。”包天斌和他们说。
车子开到村口,有一个小伙子站在村口的一座新建的八角凉亭里,看到他们的车到了,就走出凉亭朝他们招手,张向北认出来了,他就是上次去小覃家参加公期的时候,碰到的两个小伙子之一,“宅鲜送”海南分公司的。
“是小况,对吗?”张向北问包天斌,包天斌点点头说没错,保亭这里归他管。
包天斌把车在小况跟前停下,按下车窗,小况朝张向北叫了一声“张总”,然后和包天斌说:
“你跟着我。”
“车子可以进去?”包天斌问。
“可以,里面路很宽。”小况说着就转身朝村里走,包天斌开着车,跟在他后面。
这个村子是重新规划的,村里的道路很宽,很整洁,都是水泥路,道路两边的房子,格局基本相同,都是三层的楼房,房子前面是一个院子,连房子的样式也大同小异,风格统一。
看得出来,这里的建筑是经过设计师统一设计的,白色的墙体,双重的斜檐和红瓦,吸收了船屋顶的外观形象元素,最不同的,反倒是家家户户的大门,有铁管的,有不锈钢的,不同材质的大门,大小尺寸和花纹又不一样。
他们要去的这户人家离村口不远,小况走进去没多一会,就在一家院门口站住,招呼包天斌把车开进院子。
包天斌把车停好,大家下车,屋檐下一个坐在那里编着草片的人也站了起来。
这人六十多岁,头发稀疏,皮肤比一般的海南人都要白,一看就是平时很少在户外劳作的。
小况给他们介绍,说他叫黄大毛,是远近有名的草屋顶的编织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