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坐在他身后单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把玩着他的一缕头发,再把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肩上笑道:“小时候就记得你看书坐得很随意,极少跪坐,原来是因为不习惯么?”
“嗯,那时候一直不习惯,跪着时时会腿麻。自从在琅环阁发现了那个角落就时时选在那里看书,左右没人也就随意了,没曾想因为这个竟遇见了大王。”赵高反手摸摸他的脸有些庆幸地说。
赵政闭上眼睛放松地在他掌心里蹭蹭,懒洋洋地说道:“真好。”
两日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头,坐上马车前,赵高瞧见赵政的眼神,心里也十分地不舍,只好安慰他反正朝会上都是要见面的,忙起来忍忍也就过了。
赵政遣人带话的时候并没有说他受伤,所以赵高回家一切正常,倒是听说尉缭和张苍都来过,觉得一时没想到他们有些歉疚。
原本老爷子半年前就住进了家里,可最近忙着练兵,都在军营窝着没回来,这次听说赵高伤了才特地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瞧一瞧的。
他底下的五个属官太仓均输平准都内籍田五个令丞,以及盐务署的人也都来探望过,听说他不在,各自送点滋补的药品来就告辞离开了。
事后他问家宰要了礼单来看,见都是些调养的药材,没什么特别贵重的,就放心,将东西一一记下,打算以后找个什么由头还份礼过去。
待他“身子养好”重新上朝,竟出乎所有人意料,直接婉拒了赵政的封赏,说什么都是身为人臣应当做的,不敢求封赏云云。赵政“没有法子”,只能按下封赏之言不提,不过仍然赐了许多珍贵的药材给他,大大小小装了一车,堆了满满一屋子。
又说秦国以东,姚贾出使列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破横散纵收效不错,不出两月四国联兵的想法就被暂时按了下来。赵政又赏了些财物让他继续留着,防范未然。
而待燕赵魏楚四国的这个合纵一散,最是忧心的却成了韩国君臣。秦国要东出,韩国定然会沦为第一块踏脚石。可是韩王安急召群臣商议,却许久无一人能出御秦抗敌之策。关键时刻还是司徒张平出列,向他举荐了一个人。
“司徒是说韩……呃,公叔?”韩王安烦躁地揉揉太阳穴,将信将疑地问。
张平振振衣袖谏道:“听闻前些日子公子非所着《说难》《孤愤》等文章流入秦国,秦王政大为欣赏,竟率性直言愿与公子非交游。如今纵观整个韩国,能修秦韩之好者,唯公子非耳!”
韩王安想起这个公叔就有些头痛,昔年这公叔自荀卿那里学成归来,仗着自己有几分小才学,常在他耳边说教,令他极不耐烦。这也就罢了,更让他受不了的是这公叔说话磕巴,听起来实在磨人。后来为了清静,索性他就把人给贬回了家。
没想到这闭门着述倒是让这公叔弄出了些名堂,名声因此流到了秦国,还让秦王颇为赏识。这么看来确是个使秦的好人选,可韩王安心头还是有几分顾虑。
在韩王安看来,这公叔傲慢得很,从前自己得罪过他,这回要请他使秦委实拉不下面子,况且仔细想了想,韩王安也没能想出从前给过他什么恩惠,倒是冷眼给了不少,这要请他办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全力以赴。
“要不司徒你……”韩王安眼睛一亮,看着张平沉吟道。
如今这个情势下,使秦劝谏秦王政存韩等同于拿命相搏,眼见自家大王竟连亲自去一趟公子非宅邸也不愿意,张平实在有些心寒。
所以他假意没听见韩王安的话,抢在同一时间说道:“公子非视节甚重,韩国但有危难,绝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少不得要辛苦我王亲自去他府上请一请了。”
他这举动惹得韩王安眉头一皱,但马上又松了开来。只因韩王安也没心思去计较他这个司徒是有心还是无意了,他张家父子共事韩国五代君王,资历颇老,无论如何是不能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