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鸾坦诚道,“是。”
慕容瑾笑了,只是再没了以往的温情,让人心中生寒,“汶君,你来京城也三年有余了,难道没听说曦云和阮二姑娘的事情吗?”
阮茜妍。
她当然知道,初来京城时便听说过阮茜妍对卫离是何等体贴,总是做新奇的糕点给他;或是与卫离吟诗作赋;或是在卫离练兵时去军营看望。而卫离对她也总是与旁人有些不同的。据说卫离不喜参加京中富家子弟的聚会,但只要阮茜妍相邀,他便无一不应。
在楚鸾沉默之时,慕容瑾继续说:“就算曦云对阮二姑娘只是朋友之谊,他真心喜欢的人只有你。但是你别忘了,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南珠郡主呢。”慕容瑾悄悄打量着楚鸾的脸色,“虽然我不觉得卫离会喜欢陈晨,但是自古以来,有多少人是因为彼此有情在一起的呢?”
“汶君,这些事情你比我懂,因为你也曾体会过相爱之人不能相守,甚至连这点隐秘之情宣之于口也做不到。”
她和魏巍就是最好的例子,楚鸾的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整个人看上去不堪一击。
慕容瑾觉得还不够,他要再添最后一把火,“更何况曦云也算是皇室之人,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嗤笑一声,见四下无人,凑近了低声道,“我知道父皇或许答应过为你们指婚,你能成为正妻,但是帝王心思最难揣测。二皇兄曾经也得过他的喜爱,但还不是因为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至今都没再得到重用;我母妃,宠冠后宫,最后不照样身死国灭?陈王手握兵权,满朝文武无不忌惮,他的女儿想要什么,不过是信手拈来。汶君,你有什么?”
楚鸾睁大双目,无措地瞪着他,看着对方嘴唇碰撞,道破自己的僵局。
“镇北候是朝中重臣,是父皇的亲信。但那又如何?镇北候会帮你吗?”
楚鸾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想逃,但她动不了。她仿佛被钉在原地,忍受着凌迟之痛。
“他不会。”慕容瑾依旧云淡风轻,没有替楚鸾不甘,他像一个无所谓的看客陈述着残酷的事实,“他对你根本没有半点父亲的慈爱之情,他只会偏心阮家,他要帮也只会帮阮茜妍。国师对你不错,但他会帮你吗?”
玄均……
玄均不会帮她的,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和除了慕容瑾以外的男子在一起的。这些楚鸾都很清楚。
见说的差不多了,楚鸾看上去脆弱极了,风一吹就会散。“汶君,你别忘了,你现在之所以能好好住在宫里,能和曦云谈情说爱,不过是因为那把钥匙还在你的手中。你最后真的会把江南十三司交给父皇吗?”
答案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绝无可能。
慕容瑾终于从楚鸾手中拿起那串珠链,却不是收回,而是再一次给对方戴上。还贴心地安慰道,“汶君,你是个清醒的人,你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正确的,对吗?”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这一次,楚鸾没再称他“殿下”,而是用的“你”。
慕容瑾并未表现出意外和冒犯,反而有些开心,发自肺腑的开心,“汶君,我说过,我喜欢你。”
“可我对你并没有表现出喜欢或是别的,也未曾给过你温暖和陪伴。我们更多的只是利益关系不是吗?相比起来,你会喜欢花药姑娘倒更有说服力。”楚鸾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仅凭一点明显带有目的的小恩小惠就付出真心。
慕容瑾更开心了,他就喜欢楚鸾的聪明和敏锐,“汶君,这世上很多东西是解释不清的。如果非要说我为什么对你有这么强烈的执念,或许是因为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吧。”慕容瑾的眼神逐渐变得痴迷,无关情欲,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说不定,这是前世留下的羁绊呢。”
楚鸾内心咯噔一声。
前世?她是重生之人,难道慕容瑾也是?但很快,这个猜想就被他否定了。
不,不可能。慕容瑾若真是重生之人……要么会记得前生之事,要么如她一般对前尘往事大都忘却。不管哪一种,慕容瑾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沉得住气。恐怕沈家和永安王府早就被他铲除了。毕竟最后墨涵可是第一个打开城门,放叛军进来的。
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所有事情都逐渐脱离她的掌控。偏生两世的记忆都不够完整,才让她如今陷入被动局面。
慕容瑾的目光停留在楚鸾那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金色琉璃珠串束缚住她,就像她永远无法逃脱自己的掌控一般。这一点认知让他很是满意,也没再逼迫楚鸾。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汶君,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