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躺在石床上久久未能入睡的谢玉昭面无表情睁开了双眼。
修仙界的修士无需夜夜入睡,大多数人夜间都会选择冥想修炼,托这具身体的福,她辗转反侧半宿也未能入眠。明明灵魂十分疲惫,但是肉体却充满活力,这种割裂叫她痛苦异常。
谢玉昭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顶,感受到越来越精神的身体,绝望地抹了把脸,起身推开房门。
晨曦柔和的光透过薄雾洒下,周遭袅袅雾霭,葱翠绿植隐约坠着几滴水珠,此处偏僻,周郊荒无人烟,唯有鸟雀啼鸣,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仙境之感。
她麻木站了片刻,起身前往洞府外潺潺流过的溪流旁,俯身掬起一捧水胡乱洗了把脸,勉强打起些精神。顶着一脸水渍,她甫一抬头便毫无防备地对上四双无神的眼睛。
阿宓眼下带着淡淡乌青,她有些憔悴地像谢玉昭招招手,声音无力道:“看吧,我就说玉昭也肯定没睡着。”
这个“也”字就很灵性。
“…你们也没睡着?”
“嗯。”阿宓顺手掐了个诀,谢玉昭只觉一阵温暖柔和的灵力轻轻扫过,面庞上的水珠便全然蒸去,她不禁感叹着“火灵根真好用啊”,便听伏流火顶着黑眼圈接话道:“我们刚才去你那屋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理,想着你可能是出门了,就来外面转转。”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谢玉昭颇觉奇怪:“我没听到啊。”
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自己原本的那间屋子让给了少寂,自己则换了另一间无人的石室。而当时天色已晚,怕打扰众人休息她也就没并未告知…这群人不会找到少寂那里去了吧?
她的脑海里不禁勾勒出的悲惨少年身残志坚地努力恢复自己的灵气时突然被一群奇怪的人狂狂砸门的景象,忍不住有些胃痛。
“可能是你起的太早,我们正好错开了。”裴文竹神色恹恹:“这该死的破床,谁家好人会躺在石头上睡觉啊?”
“我啊。”陆衷神色得意地接过话:“怎么样,现在知道我在树林里住了这么久多厉害了吧?”
照比他人,陆衷则显得精神多了。前几天还在山洞荒野求生的他对于惨遭队友嫌弃的极简风格没有太大的抗拒,十分懂得什么叫知足常乐。
“…果然是命硬的王八。”
“你!”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谢玉昭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熟练地调节幼儿园小朋友的矛盾:“停,一会再吵,我有件事要说。”她木着脸,语气听不出太大的起伏:“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诸位想先听哪个?”
“…就不能有个好消息吗?”伏流火很是无语地吐槽道:“来了这世界我就没听过好消息,可以不听吗?请不要打击我的心灵了。”
“不能。”谢玉昭冷漠地拒绝了他的诉求,直接道:“先说坏消息,我昨晚找到了少寂…”
“少寂?”陆衷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打断她:“你找到他了?这么神速,才一个晚上!这分明是大好的消息啊!”
“那是因为我还没说完。”谢玉昭神色平静:“他不是穿越的,而是如假包换的本地人士。”
陆衷喜悦的神色凝在脸上。
“什么?”阿宓不理解,但大为震撼:“凭什么?剧本搞什么特殊对待啊!怎么办?我们的原主在修真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他作为一个土着肯定能看出来不对劲的!”
“别慌。”裴文竹冷静开口:“他如果是土着的话也算是个好事,剧本角色之间肯定都互相认识,我们可以套他的话,操作得当说不住能把他当一个活的线索卡来用。“
“是的,这就是我要说的更坏的消息了。”谢玉昭欣慰地看向裴文竹:“他也失忆了,恐怕我们从他嘴里能知道的消息只有‘我叫少寂’了。”
裴文竹:“……?”
阿宓彻底疯狂:“老天爷啊,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啊!!!”
伏流火双手合十,神色安详:“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睁开眼回到二十一世纪,信徒愿一生吃素,再也不玩剧本杀。”
提前得知噩耗的谢玉昭对于他们的心情十分能够理解,但经历了半宿沉淀她已然接受了命运:“说实话,我一直没搞懂我们是来干嘛的,说是让我们找回‘天命之人’的记忆帮他飞升,可是我们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如何帮他飞升了,”
她无奈地摊摊手,半是自嘲道:“状况已经烂到这个地步了,再烂还能烂成什么样?反正剧本也没说任务失败会有什么惩罚,走一步看一步吧。”
沉默片刻,裴文竹艰难地认清了现实:“那…现在他人呢?”
“在我原来那屋坐着呢,不知道被谁打得奄奄一息,浑身是血,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想到那个浑身伤痕却依旧面不改色的少年,谢玉昭唏嘘一声:“走吧,去见见我们可怜的第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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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山顶上常年覆盖着层叠云雾,即便晴日当空,也很难有烈日刺目的明媚之感。谢玉昭在来的路上三言两语地讲清来龙去脉,众人的心情莫名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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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在温室中健康生长的花朵,这种血腥而又暴力的场景实在是有点超出他们的想象。
无论是先前陆衷莫名遭人追杀也好,还是现在少寂这个血淋淋的例子摆在他们眼前也罢——直到此刻他们好像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并不是他们误以为的大型全息剧本杀,而是真实而又残酷的修士世界,只要一不注意便随时可能会命丧黄泉,杀人夺宝是家常便饭,没有法律约束,强者才是唯一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