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飘落的雪花轻缓柔和,恍若春日梨花,堆叠起如云朵般绵软的层叠薄纱,谢玉昭孑然行在苍茫雪地中,不断调动着灵力冲刷胀痛的经脉。
那片山崖比她想象的还高,从半山腰摔下来也足足过了好一会才触到地面,即便最后化为兽身并及时以灵力护体减少冲击,但摔在地上依旧疼得不行,连五脏六腑都隐隐泛着钝痛。
这里的雪不知下了多久,当她重新化作人身勉强站起身时,身侧层层堆积的雪没过膝盖,每行一步都很艰难。
好在相对于处在半山腰时那肆虐的暴雪,山脚下的雪势却没有上方那么急,而是轻柔似春雨,有了几分无妄山的感觉。
仰头看去,入目便是遮天蔽日的狂躁飘雪,其势汹涌连日光都难以渗透,四处皆是压抑灰蒙蒙。奇异的是,那令人心惊胆战的暴雪好像被限制在距地面三五米左右的高度,半空中似有一张肉眼不可见的屏障将其隔绝,渗到下方时唯有微小的晶莹雪粒。
没有了暴雪的遮挡,周围的景色一览无遗。
她本以为这里应该是一望无际的纯白世界,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粗略环视一圈后,映入眼帘却的是簇簇势头正盛的红梅,傲骨寒霜遍地绽放,点缀在无穷雪色中美得惊心,空气中隐有暗香浮动。
...上面是极端恶劣的暴风雪,下面却是这种岁月静好的梅园吗?
这是什么恶趣味。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极速坠落,对她来说是一次非常失败的体验。她坐在原地缓了许久,才勉强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用了张宝贵的传讯符告知陆衷在那山洞中先老实待着,别瞎乱跑。
陆衷所绘制的子母传送符都是一次性的,用完即毁,无法再故技重施传送到她的身边。
事已至此,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由她先去将周围探一探,然后让陆衷留在原地,毕竟那地方虽然交通不太便利但胜在安全,在那种能够遮挡视线的暴雪中,想找到他都不容易。
看着那团晶莹的白光从指尖飞出,遥遥一路而上,谢玉昭有些焦躁地蹙着眉。
可恨在这里的偏偏是她...否则就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了。
如果现在和陆衷同处一地的是他们小团队的任何一个人,事态都没有这般复杂。那三个剑修自不用说,能够御剑凌空飞行,裴文竹又晋阶了元婴,也能使用唯有元婴修士能够施展的飞行术法。
届时再用神识作眼越过这层层的风雪,只要费一番功夫早晚能找到他所在之处,断没有现在这般狼狈。
可偏偏是她这个没有法器还不会飞的人被传送到这里来。
若想与之会合...算了,眼下还是别想这种事了。
除非陆衷脑子不好自己跳下来。
眼看着那团晶莹的白光融入上空纷飞的无边苍茫中,谢玉昭收回视线,正欲起身打探一番周围,余光忽然捕捉到另一团从鹅毛大雪中分裂而出细弱微光,此刻正径直朝着她遥遥飞来。
看这方向,不是陆衷。
她下意识就想到了雨师妾,眸光微动。
自她进入秘境后,雨师妾还未给她发过传讯符。
说来也怪...前几日也不知她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只要是跟雨师妾有关的事情,底线就低得吓人,连被欺骗这种事都毫无恼意,简直恐怖。
也不知是不是几日没见的缘故,她那极具攻击性的美貌在谢玉昭的脑海中淡化,现在再回想起那几日自己的行为时,总觉得处处都透露着些微妙的古怪。
...像是被操控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