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他们离去了这么久，凡间已然迭代，可上姜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

她与那两人的缘分早在几十年前便结束了。

早该了结的，只是她不甘心。

好不甘心。

层层铺陈渲染开来的春日早绿从边界缓缓褪色，绿意收束，世界飘摇，疾风动荡，安静端坐在后方的小狐狸缓缓阖上双眼。

世间种种，爱恨痴嗔，总有一日要如那沙漠蜃楼，雨后霓虹般消散。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如今体会过了，便也没有那么多的执念了。

对于文姜来说，即便将她重新唤回到这个世界来，她也不会高兴。

上姜想见她，但更想让她开心。

何况相遇的法子不止一个，上穹早就告诉过她了。

世界褪去所有的颜色，重归混沌，立在其中的白狐周身闪烁起一阵微光，化作一名外表约有七八岁的女童。

女童缓缓睁开眼睛，灿若朝阳的眼眸不再如往昔一般死板。

她站在无边的虚空中，轻声道：“我好想你，文姜。”

所以，请你原谅我吧，纵然我来寻你，也不要生我的气。

她会实现自己的夙愿，在另一个世界见到她爱的人，回到自己的家，不再是孑然飘荡在世间的孤魂。

她不会再受世人的欺负，不会有人再往她的头上泼脏水，也无需再忍耐冷寂漫长的黑夜。

她会沉睡于神识之海中，千年万年，再也不会醒来。

-

窗外阳光正好，偶有鸟雀啼鸣，清风吹过悬在檐下护花铃，荡开清脆铃音。

陆衷面无人色，紧紧盯着眼前阖着眼静静倚在靠背上的纤弱女子，她气息清浅，脸色苍白，一副恹恹的病容，看起来似是命不久矣。

然而他却不敢放松心神，因为陆衷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羸弱的病美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这般想着，眼前的女子却忽地睁开了眼，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急急避开她的视线，生怕被她发现自己心中所想，下一秒直接夭折，喜提“穿越者中最先归西”成就。

陆衷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然而等了许久，眼前的人都没动作。

他心生疑惑，正待要抬眼瞧瞧这人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之时，一道微哑却带了些熟悉笑意的温和女声突然响起：“...昭阳，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