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一):霜雪落满发,也算到白头(1 / 2)

念及于此,宁大师一溜小跑地穿过了姜家和顾家后院相隔的一扇小门,再一次进入了姜家后院。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却只看见了三个眼泪汪汪的倒霉蛋正垂头丧气万念俱灰地收拾着桌上的麻将,一看到宁大师的出现顿时吓得一阵哆嗦,连忙表示他们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了。

宁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来要钱的,他瞄了一眼四周,似乎是没发觉满月的身影,于是乎他压低嗓音问向了姜暮风三人:

“你们满月姐呢?”

“回房间了…你想干嘛?”

“我有点事儿要和你们满月姐谈一谈,你们暂时需要去别的地方待一会。”宁大师神神秘秘地说道:“这里是我给你们的红包…你们几个分了之后暂时不要出现在这附近…懂?”

姜暮风和姜朝云两人点头如捣蒜,接过厚厚的收买费转身就要走,只剩下姜暮雨这个平日里没怎么出卖过满月小姐姐的小丫头还在犹豫和纠结,然而一想到自己现在手头上空空如也的钱包,她便很快说服了自己,抓起红包悲壮道:

“表姐夫,这是我第一次…你不要辜负我…”

“……”

小姑娘,你这话是想让我被fbi破门而入是吧?

一头黑线的宁大师很快驱逐了几个闲人,轻咳一声敲了敲满月小姐姐的门:

“满月,我有事找你。”

“很晚了,有事明天说。”

“这可是正事!”宁大师严肃道:“刚刚你是不是给我发钱了!”

“……”

隔着一扇门宁源看不清此刻女孩脸上的表情,但是从房间内沉寂了片刻可以推断出满月小姐姐应该是在考虑开门的事情了。

事情果不出宁大师所料,下一秒房门打开,一身家居服的姜满月赫然出现在了宁源的眼前,如此绵软的少女姿态稍稍收敛了几分身为茶帝的凌厉,红唇素面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分外诱人。

望着如此诱人的面容,宁大师一度回想起了当初那个跨年夜下他和姜满月相拥深吻的场景,只是这会儿的姜系花眼眸里并没有当初的喜悦,取而代之地是略显冷淡的怒气。

“你想说什么?”

一看小姑奶奶总算舍得开门,宁大师连忙用手撑住了门框,以防止姜系花一言不合直接关门走人:“当然是跟你算算账啦…你看看啊,你说让我别借钱给他们,然后还把我给的钱全还给我了…但是你还的只是本金,还有利息呢?”

“你前后借的不超过两个小时,什么高利贷是按分秒来算利息的?”

“当然是我这里的梦想基金啦。”宁大师笑眯眯地道:“开门做生意总得有赚头吧?不然我白当冤大头么?”

“你自己去找他们。”

“他们没钱。”宁大师很是干脆地道:“你有钱,而且我也只要你的钱。”

“利息多少。”姜系花面无表情地问道。

“三块二毛一…只接受转账,不接受现金~”

女孩瞥了他一眼,掏出手机就要给他转账,小黑屋一出转账一滑,她作势就要把某个渣男再度打入黑暗,却被宁大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利息还有呢!”

“还有多少。”

“不多,陪我聊会天就能结算。”宁源道:“你今天年夜饭的时候踩我了吧。”

“位置太挤,没看清。”

“……”

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人话么…没看清楚不小心踩到的那能是把我脚差点踩废了的程度么?

“呐,你看你也承认了自己踩了我的脚了,这种事情很难说有没有后遗症的…为了确保我未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期…你得让我随时能联系到你索要赔偿。”

“你想怎么样?”

“把我各种社交软件取消拉黑呗?”宁大师腆着老脸道:“我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免谈。”

“诶诶诶…好,好!那就最少一个电话号码行了吧…我保证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打电话给你,绝不给你乱发短信!”

姜满月略一迟疑,似乎是觉得这样严防死守一点也不留下破绽不利于自己重回天帝之位,于是她默认了下来,宁大师一看这波战果斐然,心下激动又道:“那么…你看这虽然电话是解除拉黑了…但是万一我夜里伤口崩裂来不及打电话给你那岂不是很棘手?不如今晚我在姜家借宿一宿,我看你床还蛮大的…”

“呵呵。”

姜满月冷笑两声,默默握紧了拳头,宁大师眼看姜天帝做出了攻击姿态,连忙小声bb道:“不睡你床也不是不行,那我睡沙发总行了吧…”

“不可以。”

“难得的团圆时刻…满月你难道忍心让我临走的时候也没法和你好好说说话么?”宁大师前进一步靠近了女孩,他低头凝视着满月那近在咫尺的漂亮小脸,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留恋:

“满月…我们很久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我知道是我错了,但是能不能稍微给我一点机会。”

“一辈子很短,我想多和你在一起去做那些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而不是天各一方各自相互盼望,到老了也不能释怀。”

“可你还是没有改变你的想法,不是么?”姜满月沉默了片刻后轻轻问道:“我也没有改变我想法的意思,甚至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变。”

“可是…”

“回去吧,很晚了,你该回顾家了。”姜满月打断了宁源的话,眼神里尽是复杂,她甚至没来得及听宁源的回答便先一步下达了逐客令,仿佛生怕宁源看出自己的纠结和异样。

她故作冷漠地对待着宁源,这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困扰,她是想要彻底放下遗忘过往发生的一切的,可是临到头听见顾爷爷让他和顾观雪一起的时候,她却又忍不住下手踩了他的脚。

明明已经没有立场和理由去生气了,这份行为甚至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和她的态度自相矛盾。可她偏偏这么做了。

没有来由,却又莫名冒火,她恼怒于宁源和顾观雪在一起互动的姿态,像是从前被顾观雪抢走心爱玩具般的不爽——诚然宁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她亲近的顾爷爷恢复健康这件事做的无可挑剔,可是她好像还是觉得很不爽。

事先没有和自己商量,做完了还不第一时间来找自己…这些好像都是她该生气的理由,但又好像一个都不是。

这些所有的一切最后似乎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主动丢了女朋友的身份,却没有完全丢了女朋友的心态。

这样自相矛盾的自己姜满月从未见过,后来和顾老爷子病床前的谈话算是稍稍为她自己理清了些许思绪:我没错,要改的应该是他才对!

但是在这之前…该生的气还是得生,该发泄的情绪还是得发泄。

窗外雪花片片落下,雪势逐渐转小,万家灯火在此刻团圆,天边的月色也显得单薄而又清冷,除夕夜守岁的习俗已经渐渐被人忘却,沉寂的夜色里人们各自散了场回家休息,等待明早清晨大年初一那一句喜气洋洋的新年好。

然而即便夜色一点一点地浓重,满月的房间书桌前却依旧亮着一盏灯火,宁源走后她独自坐着凝视面前的空气沉默了许久许久,像是没有感受到时间流逝一般。末了她轻轻拉开了抽屉,取出了里头一封信,展开轻轻摩挲着信纸尾页他们一起坐摩天轮的画面。

他刚刚说临走之前…意思是代表明天一早他就要离开燕京了么?

女孩轻轻拿起了手机,屏幕上一片死寂,这么晚了没有谁的来电,也没有谁的消息来消遣这份寂寥。

或许自己是该给他一个机会多说些话的,至少这样一来她也不至于会心烦意乱,直至彻夜无眠。

可能这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吧…错过…就过了吧。

她淡淡地抬起了眼,屋子内的暖气烘得人有些燥热,满月起身慢慢靠近了窗台,轻轻打开了紧闭的窗,视线远处顾观雪的房间一片黑暗,外头冰凉的空气和着雪花卷入了几片到了房间内,须臾后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