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幸的是,行程刚过半,天开始下雨了。
脚下山地泥泞,比丘尼回望一眼娇气的姑娘,想着雾气都为她减淡了,也不差这么点路。
于是没再带着她绕远,而是直直穿过竹林。
头顶绿盖繁茂,只偶尔有豆大的雨珠穿过竹叶坠到身上。
林钰小心护着怀里的兰花,看到前方竹屋时,庆幸今日到得似乎比上回要快些。
门前早备了伞,比丘尼取过便原路返回。
而林钰拾级而上,踏进门,暖意迎面而来。
“脱鞋。”
一只脚还在门槛后没跟进来,屋里人便严厉地出声提醒。
因为他不肯把名字告诉自己,林钰姑且称他病秧子。
她看见病秧子正坐在炭盆边烤火,身边并不见那小蓝蛇的踪影,也就放心地搁下花盆,乖乖脱去带泥的绣鞋。
却问他:“我脱了,穿什么呀?”
男子朝门口望去。
林钰坐在门槛上,发髻和衣裳都被打湿了一些,可最为难的还是罗袜,没沾上泥,却也湿了。
就算青黛给她带了衣裳,也一定是没带罗袜的。
“能不能替我烧些水,我洗一洗呀?”
这宽敞的竹屋里寝具齐全,有道屏风,屏风后应当就是浴桶。
她不想用旁人的浴桶,病秧子最好有绢布什么的……
“不行。”
盘算得好好的,林钰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啊?”
“我的东西,不借给旁人用。”
“就借一个你的洗衣盆!”
有赖前世,她至少会自己洗衣裳。想着等洗完在炭火边烘干,重新套上自己的鞋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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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给你把兰花带来了……”
许晋宣忽然起身。
长腿迈过她身边,进了隔壁小一些的居室。
回来时手中多了个木盆,丢在她身边轻声斥了句:“麻烦精。”
心里埋怨过许多遍,却是第一回叫林钰听见。
林钰立刻不满:“你这个病秧子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样日日给自己找不痛快,容易伤肝肺。”
许晋宣没理她。
没多久她又问:“能不能给我找块绢帕,再把水烧热?”
许晋宣自认仁至义尽,掏了方巾扔给她便坐回炭盆边。
“水在缸里,要烧自己动手。”
上回已经试过了,林钰压根不会烧火。
好在刚出末伏,天热,凉水也不打紧。
只是她认真看看那块方巾。
“真的借我用吗?”
许晋宣不耐烦:“不是都给你了。”
随后,他便听少女“哦”一声,拿它擦了脚。
“你……”
林钰慌忙用裙摆盖过脚踝,扭头道:“你不知道非礼勿视的吗?”
许晋宣无话可说了。
甚至她赤脚穿着鞋过来火盆边时,许晋宣还被赶了赶,理由是,不能叫自己的罗袜被他看见。
“你的脚不能叫人看见,故而裹一层足衣;足衣也怕人看,怎么不再裹一层?”
林钰收了收裙摆,“你也别看我的鞋。”
她是生来克自己的。
许晋宣想,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