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人一觉睡到夜半三更,才起身一起吃了顿宵夜。
林钰此刻已然平静下来,见烛火将他凌厉眉目晕染柔和,心下开始劝自己。
她嫁的不是凡夫俗子,是天潢贵胄,寻常士族男子尚可三妻四妾,又更何况是他。
可是,可是……
男人放下碗筷,因为瞥见林钰一滴泪落进碗中。
“许晋宣你王八蛋,谁让你骗我的……我,呜呜……”
她现在就是对人动心了,想到成婚不过一月有余他就动纳妾的心思,只觉一腔真心错付,往前全是诓骗。
许晋宣则叹了口气。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她骂人都只有这几个词。
一刻钟后。
“我何时说过要纳妾?”
“就,今日晨间啊。”
“我亲口说的?”
“……”
林钰:“我说要不要给你寻几个侍妾,你说,说‘都听你的’呀!”
许晋宣望着她,无奈难掩。
“林钰,那不是你自己说的?”
“可是你没拒绝啊!”
男人抬手揉了揉眉头,“我没拒绝,是我压根没听见。”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误会?
林钰却立刻寻到了新的不满:“你没听清就随口答应,你是从来不认真听我说话吗?”
“不是,不是……”
就今日晨间,还没醒神而已。
许晋宣怕是两辈子都没想过,有一日竟会在这儿低三下四连声解释,分明不算自己的错,却下意识小心翼翼哄着对方。
他完了,他被人彻底捏在手心里了。
“我只是想你知道,王府的事你能做主,不必事事询问。”
林钰还是将信将疑,疑心他是否见自己不悦才临时编出这一套来哄自己。
否则的话,她这一整日岂非白伤心?
又听他立刻添了一句:“纳妾和离除外。”
一听她竟想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许晋宣是气的,可再见她因为一个不清不楚的答复伤心难过,掉这么多眼泪,许晋宣又气不起来了。
他现在正式把人养在身边了,得叫她高兴,不能受委屈,哪怕自己都不能。
桌上摆着今日刚取回来的木匣,趁两人都不言不语,他推到林钰面前。
“打开看看。”
婚后他时常送些首饰宝石,林钰打开来,也不算特别惊讶。
“好大的夜明珠。”足有半个拳头那样大,在昏暗的木匣中散着淡淡荧辉。
“拿出来看看。”
林钰依言照做,发现这夜明珠是镶在印信上,而那上头刻的是……
“吴、王、妃、印?”
差不多的私印她有一枚,专用来管内宅事宜的,因而不知他专门打这一枚做什么。
“我都安排好了,往后这吴地是你我夫妻二人共管,遇大事光有我的印不够,加上你的才作数。”
许晋宣深谙,什么誓言都是虚的,唯有权力是真。
他与人是略显仓促,如今摆出诚意,她总该满意了。
林钰总觉他这人轻浮,待自己也不够正经,可在这些要紧事上,她似乎也没讨过,男人便都给她了。
“这样,够安心了没?”
将夜明珠镶的印信从她掌间勾出来,酒足饭饱,许晋宣又抱着人往榻上走。
情到浓时狠狠逼问:“还纳不纳妾?”
往日这种时候她都娇娇怯怯一副难以承受的模样,今日却奋力翻了个身,爬到他身上,高高在上讲着:“你不许!”
黑暗之中,男人笑声放肆。
那日结束,林钰贴着他小声讲:“就是你了吧。”
她安心,认定了,这辈子就是他。
当晚,许晋宣做了个梦。
不是常年困住他的梦魇,而是林钰被一双儿女围着喊娘亲,他在边上冷眼瞧着,没多久便嫌吵轰走两名幼童,将那体态愈发丰腴的姑娘抢回了屋里。
醒来后他想,那或许会是十年后的光景。
转了个身将怀中人圈紧些,却又蹙眉。
怎么会有两个?到时这小东西还顾得上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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