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的事直接闹到了衙门,事关承平伯府,案件直接移到了州衙门。
鸣渊告诉她,若想和离,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知州是流官,三年一调,今年年底他便要回京述职。可这三年风平浪静,他苦无功绩,当今圣上又最喜闻乐见这种婚姻官司,若判得好,那知州便能在圣上面前露脸,自然愿意向着她。
承平伯府已是江河日下,在朝中早无根基,而谭景和又惯爱招风惹雨,这些年得罪的人更不少,谭家的面子本就没那么好用。
林钰将三千两银子交给鸣渊,托他去走动州官,一切打点妥当,她才带着丹娘等人告到了衙门。
她告谭景和停妻再娶,分明有了她这个正头娘子,却在外又“明媒正娶”了丹娘。
那婚书拿出来谭景和自然不认,“我分明是纳妾,纳妾!不是你林钰自己答应她进门的?!”
林钰只管道:“可我不知你们有婚书,你诓骗我们所有人,叫我以为你是纳妾,叫丹娘以为是娶妻,还正大光明迎她进门!”
林钰塞了丹娘一千两,又花了些功夫来往交际,叫这混迹风尘的女子对她生出义气。
“民女作证,当初这姓谭的与我写下婚书,还在县衙敲了红印的!”
这红印自然也是买的,林钰久居深闺,差点不知衙门里的东西都明码标价。
人证物证俱全,疏通打点没少,州官又急于扬名,惊堂木一拍,便问林钰所求为何。
她紧绷数日,终于能说出那句:“民妇要与他和离。”
她便真的,当堂和离了。
第一个冲上来骂她的人甚至不姓谭,而是林建昌,当众说她丢人现眼,状告夫婿不守妇道,听得阮氏再也忍不住,这回直接站了女儿这边。
回程的马车下,熟悉高大的身影静候着她。
“小姐,做到了。”
林钰也不知为何,听见他这声反而有些想哭,若非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她真想抱着鸣渊哭一场。
“林家暂且回不去,小姐也不必介怀,脱身时带的那笔嫁妆不薄,庄子铺子一应俱全,我已为你提前租了一处宅院,您若喜欢再买下来。”
哪怕回不去娘家,林钰也不会无处可去。她带着朱帘青黛还有鸣渊,住进了临时租的宅院里。
鸣渊布置过那里,就如当初林钰离宫前布置的望月阁,前院有两棵柿子树,后院有一片红枫林;至于桃花玉兰,倘若林钰中意此处,再移植也不迟。
至于林钰,她在和离时就见过了少年人的心计手腕,他不仅能猜到州官的心思,甚至能说出当今圣上的喜好,一环一环算入其中,岂是一个小家奴会有的本事。
于是在安定下来,买下宅院的那一日,她又取了三千两银票放到人面前。
“我知你绝非池中物,先前还是我轻慢了你,这些路费盘缠你且拿着,出去挣个功名吧。”
说这话时她没敢抬眼,她的确真心为人好,可也实在是不舍。
她与人有过床笫间的沉沦,男人待她温柔小意,忠心不弃,可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自己不能耽搁了他。
“你如今还年轻,往后……”
“小姐以为,我帮你是为了什么?”
厅堂内只有他们两人,鸣渊打断了她,照旧屈膝蹲到她面前。
比她大腿还粗的手臂一抬,林钰就被圈进了交椅中。
向来温良恭顺的少年,此刻再无需遮掩眼底的侵略,将欲望和野心清清楚楚,暴露在倾慕的女子面前。
“不要功名,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