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褚师潼不打算掺和江州的事,毕竟她平时和褚师枫走的很近。
江州杀人案当初惊动天下不是没有原因的,情节太过恶劣,动辄牵连江州大大小小整整八十四个官职,可以说这件事在调查清楚之后,不光是整个江家倒台,褚师枫作为其中之一,当初都被牵连到直接剔除皇籍送进宗人府的程度。
听到南雪的调查结果,褚师潼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主动请缨调查江州之事。
前世这件事是褚师绚调查的,褚师潼如今想接手这件事情,怕是有些困难。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和褚师枫走的太近。
褚师御心中不一定放心她。
褚师潼纠结了好几天,她向来是个以利益为重的人,主动请缨调查江州之事一定会让褚师御对她产生疑心,但若是她私自前往江州调查,肯定是没这么多时间。
且若是自己不能直接前往,而派人前去,万一被褚师绚发现了,到时候更解释不清楚。
思来想去,褚师潼还是决定等案情呈报上来的时候,主动请缨。
......
四月十二。
褚师潼照常上朝,但她心知肚明,今日江州之事就会被呈上。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俱在。
各个大小事件一一禀报处理后。
褚师御高坐龙椅,气势威严,目光扫过案桌上的奏折,道:“若众爱卿今日无其他事要禀报,那就下朝吧。”
褚师枫偷偷碰了碰褚师潼的肩膀,低声问:“小七,今日可要来我府上喝酒?”
褚师潼闻言,笑容如水滴荡漾开来逐渐深邃。
“若是皇兄愿意邀请我,我自然很乐意去。”
看着褚师枫都打算下朝回去喝酒,褚师潼心中愈发感觉愉悦。
差不多是时候了。
“臣有事要奏。”
看到说话者是京城知府孟永良,褚师御微微蹙眉。
按理来说,孟永良无事不必上朝,因为他虽然在京城,但也属于地方性民官,在府里处理京城百姓的事才是他的日常事务。
褚师御道:“你有何事?”
孟永良上前:“回陛下,昨日有一对夫妻来到知府想告御状。”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气氛瞬间变的严肃起来。
告御状,要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可不仅是代表着告状,更是代表地方官员出了严重的问题,更深层次来讲,就是北青的政治制度出了问题。
若非天大的冤屈无处伸冤,否则无人敢来京城告御状。
褚师御沉了口气,眉头蹙起。
“怎么回事?”
“回陛下,这对夫妻自称是江州泉阳县人,家中土地和山头被泉阳县县丞侵占,三子皆被虐死于县丞手中,双女一死一被贩卖为妓,他们曾状告江州知府,却不料江州知府不仅不管此事,还官官相护,想就此杀人灭口,这对老夫妻只好一路逃命到京城,此番上京告御状,是想为儿女讨个公道。”
听到“江州”两个字,褚师枫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
其余人都有意无意的朝着褚师枫这边看过来,谁人不知,江州知府是褚师枫的亲外祖父,江州富饶,更是一直都被称之为江家的地盘。
褚师枫仿若化身猛虎,伺机待动,阴冷之中藏着锐利的杀意。
“孟大人可有调查清楚此事就上报?”
孟永良有些怂的低了低头,但声音还是硬撑着说:“臣自是调查过,那对夫妇带了不少的证据,证实过确实上江州知府告过状,虽然这些证据不能直接证明杀人侵地案是否属实,但他们花甲之年,满头白发,入堂之时一伤一残老眼含泪,即便是臣也有所不忍,特此今日才上朝向陛下汇报此事。”
这话直接把褚师枫的嘴给堵上了,他虽有心想反驳,但却找不到任何说辞。
看着褚师枫双拳紧攥,青筋欲现,褚师潼心里总算是舒服了。
当初褚师潼对孟永良没出手,就是为了今日。
前世那对老夫妇前往京城知府想告御状,但孟永良一听是江州来的,怕得罪褚师枫,压根就没受理。
那对老夫妇身无分文,告状无果,只能暂时在京城乞讨为生,直到那对夫妇中被打残的老者病死荒庙,老妇才视死如归的来到皇宫门口,用血在皇宫前的路上写下了自己冤屈之后咬舌自尽。
江州之事这才被褚师御知道。
这辈子孟永良算是归属在褚师潼的势力之中,所以他们一来告状,孟永良就硬着头皮接了。
可以说今天孟永良的所作所为,都是褚师潼在背后主使的。
褚师御的脸色沉的可怕,“那对夫妇如今可进宫了?”
“臣带着他们来了,如今正在殿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
王泽旭立刻出去宣人。
殿门打开,这对夫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文武百官中甚至有人倒吸了口凉气。
老者满头白发,几乎能看到的地方都有青紫的伤痕,一条腿在地上,另外是一条空荡的裤管,他无法自己行动,只能搂着老妇的肩膀才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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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身形佝偻,面容憔悴惨白,头发凌乱衣衫破碎,眼睛肿的可怕,不敢想象是哭了多长时间,眼膜泛白,几乎是要哭瞎的样子。
两人互相搀扶着上前,动作缓慢,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两人吹倒。
如此可怜的模样,在京城十年都未必能见上一面。
褚师御见此,眉头愈发凝重。
他摆了摆手,王泽旭立刻吩咐人上前扶着两人来到了殿中。
老妇扶着老者跪下,扑通两声,随着干哑的嗓子,隐约泛着的泪腔,听得人心碎。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每一句话都伴随着磕头的声响,简直不敢想象,他们是如何从江州逃到的京城。
褚师御道:“起来吧,既是告御状,就把你们的冤屈都说出来吧。”
老夫妻这才讲述了他们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