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雪并未回应袁守默得话，而是向着皇宫的门，抬起了右手。

她摊开手掌，清辉盈了满手，就好像与天上的明月浑然融为一体。

看着风吹雪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袁守默突然悲从中来。

明明自己已经是权倾天下的帝王，可他能活动的范围，仅仅只是这小小的皇城。

她只是一个草民，却能行遍天下，甚至自己便活成了一个世界。

她可以让花开在雪里，可以让太阳跟月亮同时出现在她的天空，她的身体仍然跟这个世界相处，精神却变得无所不能。

“站在我身后的，是天子，还是我风吹雪的弟子？”

良久，风吹雪才慢慢开口。

“天子如何，弟子又如何。已是泾渭不分，无清无浊了。”

两个人的关系，在这一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他们师徒之间再经不起任何敲击，每句话说出口都要仔细斟酌。

“近日大雪连绵，不宜赶路。师父，待春暖花开，你再归去，也是不迟。”

片刻后，袁守默率先开口。

风吹雪明白，他是怕宁国再起战端，自己留下来，总归能让他省去不少的麻烦。

但她不能明说。

有些窗户纸撕破了，真就圆不上了。

“为师还得回桃花山，山中的一切，还需要为师打理，师父此番前来见你，不过是为了看看你是否安好。你安好，师父也便安心了。”

风吹雪的借口寻得生硬，后面两句确是真心话。

袁守默的神情稍稍放松些许，找回了一丝昔日与风吹雪相处的怡然。

“师父，何必急着回桃花山呢？宫内一切安排妥当，你想要什么，我派人替你寻来便是。你放心不下桃花村的人，我也能替你将他们安排妥当。”

“外人总比不得自己上心。”

风吹雪微带着叹息的一语，让袁守默好不容易放柔的脸色再度绷起来。

“为何执意回山？我们师徒相别，十余年未见。师父，徒儿尚有许多旧事与你相叙。”

看来袁守默成功地从风吹雪那里，学来打感情牌这一招。

硬的不行，换些软话说说。

只可惜，他的神态跟语气，配不上他的话语。

“守默……”

可惜师父就是师父，不会轻易被她糊弄过去。

风吹雪只问了二弟子一句，便让她哑然。

“师父问你，你如实答。若师父要你现在随我回桃花山，你会答应么？”

“我……”

袁守默不知该如何回答风吹雪的问题。她是帝王、是皇权，她已经和权力共处了太久，占有它，也在被它侵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