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炮头李柱子去宰狍子,领王喜进了后院。
走进里院,正房三间,中间厨房,两边卧房。深田大小老婆各占一间,深田虽然娶了小老婆,但隔三差五的也睡大老婆这屋,很公平。
王喜跟进来,深田吩咐小妾李贞去炒菜,王喜说:“我去帮帮忙吧?”深田摆摆手说:“你坐着,陪我唠唠嗑。 ”
两人脱鞋上炕,深田拿过烟笸箩,两人装上烟袋点火抽烟。李贞先用暖瓶倒了两碗热水端上来。
李贞是朝鲜族人,不过从小在汉族屯子里长大的,朝鲜话不太利索,汉话说得却嘎嘣脆。 长得贼带劲,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勾人心魄。 头年嫁过来的,王喜见过,却没说过话。李贞说:“王掌柜,先喝口水,我去炒菜。”王喜连忙说:"麻烦嫂子了!”
深田问王喜生意怎么样,王喜说:“这年头,越来越不好混了,这一年下来就秋天能上来点人,整个一冬天都在干靠。 要不是东家心善,就要那么两个钱的租子,我都不想干了。 ”深田说:“别上火,一会咱哥俩好好唠唠,有好事。”然后就转了话题。深田是看上了王喜的大车店,做这买卖最大的优点就是消息灵通,太适合搞情报了,王喜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才也是他急需的,应该拉过来。
过了一会,菜端了上来。炒鸡蛋,油炸花生米,麻辣豆腐,汆白肉, 还挺丰盛。前院狍子肉正炖着呢。李贞又把鲜狍子血兑了白酒端上来,深田让了让王喜,王喜笑着说:“我一个跑腿子喝这个没用。”深田也笑,李贞红着脸瞪了王喜一眼。
深田大老婆送过来五块钱,王喜说:“用不了这么多,我三块钱收的,东家您要可怜我就再给我添一块。”深田说:“这仨瓜俩枣的不用推让,一会还有大事商量呢”王喜问“啥事?”深田说:“先喝酒,一会说。”又让李贞去把前院的三个炮手叫进来。不一会炮头李柱子端了一大盆炖好的狍子肉进来,两个小兄弟也一个端个炕桌一个端着烫好的酒过来。
东北人都是豪放不羁的性格,都好喝。几杯酒下肚就打开了话匣子,天南海北的一通胡侃。王喜是开大车店的,江湖上三教九流都接触,白话起来更是风趣幽默,妙语连珠,使人如沐春风。
酒过三巡,深田正色对王喜说:“喜子,咱们也认识好几年了,我看你这人挺实在,办事也靠谱,你那买卖也不太挣钱,不如来给我干,在满洲国兴农部挂个职位。我这人从来不亏待兄弟,不信你问问柱子他们?”李柱子已经喝高了,舌头都大了,对王喜说:“王兄弟,你哥我这些年也跟过好几个老板,早些年给张大帅都扛过枪。要说对手底下兄弟好的,咱们东家是这个。”说着一挑大拇哥。王喜一脸的受宠若惊地说:“东家这么看得起我,我这都不知道说啥好了。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实打实的处事。既然东家赏脸,那我就应下了,明天就回去把买卖关了。”
深田笑了,说:“买卖你还开着,每个月我还给你五块钱工钱。不过你得听话,我有命令你必须服从。”王喜说:“没问题,这可太好了,我这也算是吃官饭了吧?我这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东家了,要不我给您磕个头吧!”说罢离席就给深田“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深田很享受这种感觉,大笑着接受了。
这顿酒席一直喝到天黑掌灯时分。老深田喝多了,王喜和李贞把他扶回东屋,深田大老婆侍候他睡下,李贞去收拾桌子。王喜告辞出门,三个炮手也回前院,都喝大了,走路直晃荡,就王小子喝得少,因为他得守夜。
王喜出门,拉着爬犁走出很远,才在路边抠了抠嗓子哇哇大吐,把下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去。
小五子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的觉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足足睡了一天。 起来解开绷带,看了看伤口,已经完全结痂了,不用再换药了。 把绷带再次缠上,又检查了一下带的东西,腿上的匕首,棉袄里子上缝着的情报都在。他这次逃亡,通知马二叔,通知王喜撤离,都是次要任务,他怀里的情报才是重中之重。
听说政委牺牲后,小五子又冒险去了一趟小二道河子密营。密营已经被烧毁了,但后山上还有个秘密联络点,这联络点是备用的,只有三个人知道,那两个都已不在了。
在有三块石头标记的大白桦树的高处,小五子用刀撬开一块树皮,取出了里面政委等人的遗命,命令找到这份情报的抗联战士。 有条件的情况下,去长春寻找失踪了的交通员,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因为他身上有至关重要的情报。 然后是姓名,长相,接头暗号,如果此人已死,也要想尽办法找到情报并继续完成任务。小五子本来看自己受伤,打算把情报传出去。可 现在,他决定完成今晚行动再说,因为那个人他认识,而且很熟悉,就像金豆子一样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