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涛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樊印那句‘西瓜皮别乱扔,留着喂马!’
这简直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奢侈。
外面的世界,百姓们饿得皮包骨头,为了一点能吃的草根树皮,争得头破血流,而在这里,西瓜皮竟只是喂马的东西。
西瓜皮,不比草根树皮强多了吗!
愣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爬起。
“何将军,别愣着了,快来尝尝这西瓜。”
这时,樊印将一块西瓜递了过来。
何涛忙伸手去接,见西瓜鲜红,在路灯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顿时满嘴汁水,又舔又解渴,没有一点酸涩感,特别爽口。
过去吃过的西瓜,又酸又涩,与这个完全没有可比性。
忙狼吞虎咽,连西瓜子都没放过,全都进肚儿了。
但吃着吃着就慢了下来。
看着四周谭家军,神色越发复杂。
记得家乡里,那些枯瘦如柴的孩子,他们连草根都难以找到。
他们全都双眼凹陷肋骨突出。
自己曾经也那样,本以为当了兵就会有吃的,可参军后,同样厄运难逃。
甲士们常常为了一块发霉的干粮大打出手。
甚至是,吃人肉,喝人血。
而在这里,各种水果西瓜,就像最普通的东西,可以随意享用。
精米堆积如山,用水自由,根本就不像是大饥荒年代该有的景象。
仿佛,天灾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们谭家军……为何如此富足?”
愣了片刻,用略显沙哑的声音向樊印问道。
“哈哈。”
樊印哈哈一笑,
“这些东西在我们澎水城,不算什么稀罕物,士卒百姓们每天都能吃到。”
何涛沉默了,同时心中五味杂陈。
一时间,心底萌生一个想法,打谭家军,不如向谭家军投降。
大凉军几十万兵马都被打退了,蛮夷军也够呛能是他们对手。
回去后得向乌维提议,投靠谭家军得了。
不行,真那么说,容易被乌维砍掉脑袋。
不止是会被砍脑袋,还会被下锅烹煮,被做成食物。
再想想乌维的为人,以及他的暴行,干脆,直接投靠谭家军算了。
想到这里牙一咬,“噗通”声就跪了下去。
“呃。”
樊印诧异,“何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我诚心投靠谭家军,望樊将军成全。”
“呃!”
樊印满脸错愕,
“你要干什么?”
“投靠我们?”
“是的。”
“嘭嘭……”
何涛嘭嘭就是两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满脸诚恳的道:“只要你们肯收留我,那一万匹战马,就送给你们了。”
“这个……”
樊印面露犹豫之色,“事关重大,我得去问问我家主帅。”
“那就有劳樊将军了,还请樊将军在你家主帅面前,帮我多多美言几句。”
“还有,我之前就是管理战马的,投靠你们后,我不会吃白饭,也可以帮你们饲养战马。”
“战马的日常训练,与喂养,我都很在行。”
“何将军,你的能力我有所耳闻,若真心投靠,定会成为我们的助力,只是,这种事我做不了主。”
“毕竟,你是蛮夷军,想让我们彻底信任,并非易事。”
“这样,你先稍等,我去问问主帅。”
樊印话罢转身就走。
……
片刻后,有两位士卒走了过来,“你就是何将军吧!”
“我家主帅有请。”
何涛很快就见到了谭君艳,忙单膝跪地。
抱拳行礼,神色无比郑重的道:“久仰谭将军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我在蛮夷军中多年,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残暴与昏庸。”
“他们视百姓如蝼蚁,让无数人陷入恐慌。”
“饥荒降临以来,不知道多少百姓成了他们的口中食物。”
“说实话,我痛恨我所在的蛮夷军,有心改变,却无力回天。”
“而谭将军爱民如子,治下富足安宁,令我心中向往。”
“我何涛诚心归降,此次带来的一万匹瘦弱战马,就献给将军了,当是我的投名状了。”
“我这么做,等于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将军,望将军看在我一片诚意的份上,将我收留。”
“我熟悉战马的一切习性,从饲养到训练,都能很好的掌握。”
“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求将军成全。”
“更愿肝脑涂地,陪将军为天下苍生谋福,为谭家军的大业倾尽所有,将军,您一定要给个机会啊!”
何涛说完,咣咣就是两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谭君艳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何涛,沉默半晌后才道:
“何涛,我能感受到你的决心,但你要知道,你从蛮夷军而来,我们谭家军将士对蛮夷军积怨已久。”
“他们未必能接受你,对你可能不会有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