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绾绾一怔。

原来自己幼时，大哥就已经为他物色好夫婿了么？

雪花纷纷扬扬，自灰蒙蒙的天空中悠然飘落，将整片营地染上了一层洁白。营帐的檐角挂着冰凌，晶莹剔透，偶尔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与远处隐约可闻的战马嘶鸣交织成冬日特有的旋律。

裴绾绾站在裴照影身旁，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伸出小手，试图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慢慢融化，变成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四周静谧而祥和，只有雪花落地的窸窣声，和远处营火跳跃的噼啪声，构成了一幅温馨而又略带凄美的冬日画卷。裴照影望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他轻轻将斗篷披在裴绾绾肩上，两人相依偎在雪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和这不息的雪花。

“大哥，什么是嫁？”裴绾绾听见自己小声道。

“嫁就是找一个男子，一起过日子。”裴照影耐心解释，“我们绾绾是定国公府的掌上明珠，以后一定会嫁与世界上对你最好的男儿。”

“可是，在这世上，没有人比大哥和爹爹对我更好了。”

“哈哈哈哈，”裴照影笑道，“这倒是，不过谢晏衡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惜你现在太小了，不然，大哥真的很想看看你穿上嫁衣的那一刻。”

“绾绾，答应哥哥，一定要嫁个对你好，一生一世忠于你的男子，可以么？”

残雪遍地。裴绾绾哽咽了。

对不起，大哥，她所遇并非良人。

两人正推心置腹，谢晏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把绾绾抱过来，我看着，你去忙吧。”

裴照影道：“好好照顾我妹妹！”

“知道了。”谢晏衡应声道。

裴绾绾被一个同样宽阔温暖的怀抱接住。她呆愣愣地看向谢晏衡。

除了那次不小心跌到他的怀里，裴绾绾还没有被谢晏衡如此抱过。

虽然看不清脸，但这么近看，谢晏衡似乎更加俊美无俦了。

谢晏衡将裴绾绾肩上的落雪扫干净，道：“冷么？”

说罢，也不等裴绾绾回答，自己抱着裴绾绾走到火炉旁，将一只小手炉递给她。

偌大的温暖和安心瞬间袭裹住裴绾绾。

纵使知道是梦，知道这一切不是真的，裴绾绾还是很想赖在谢晏衡怀里久一点，再久一点……

谢晏衡紧紧抱着她，轻轻摇晃，如同母亲那样哄睡她。

但裴绾绾迟迟不闭眼。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一道清亮好听的声音从裴绾绾耳畔响起。

裴绾绾读书无数，一下就听出来了他唱的什么。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