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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对她流转出爱意的琉璃瞳眸中,此刻,只有淡漠一片。
来不及开口,任晚的身躯不受控制地跌落。
与他离得越发远了,
最后坠入了幽深的寒渊之中,无边的阴寒之水将她淹没,肆虐的魔气往她的心口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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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恩……”任晚从梦境中醒来,坐起身后,眼角沁出的泪珠便滚落下来,滴落她紧攥着被褥的手上。
不过是梦而已。
任晚视线落在被褥上,明明还是昨晚的纹样,只是,总觉哪里有些怪异呢。
她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里根本就不是昨晚的屋子。
床边鲛销做的帐幔层叠的垂落下来,摸起来轻如林间雾,青碧的流光倾泻在宽大的床上,仿若涧水。
任晚撩开帐幔,下了床,脚踩在温润的暖玉上。
她的衣服还是昨日的,但这屋子,绝无可能是在城主府了。
任晚在屏风上,瞧见了鸩鸟衔骨的徽志,这是魔族君王一系的独有。
任晚就这样披散着发,走到了门口。
推开门,寒气侵袭入屋,门外是一条很长的回廊,却似乎是悬空着的,视线所过之处一片辽阔,毫无遮挡。
极目远处是一片连脉的山峦,阴寒如铁,玄黑一片,构筑成天然的围墙。
回廊下是数不尽的城郭,行走于行道栈桥之间的人,皆着一色。
抬头望去,天际是一线明暗交替之色,在绝对的明暗之外,尽是一片灰蒙蒙的。
掐算着,这会才是寅时,天未大亮。
八九不离十,任晚大胆地猜想,此刻她正身处魔域都城的最中心,蚀月宫。
只是,她是怎么来的?
正思量着,回廊上走近一道身影,是魂引。
他走得越近,身上的血腥气就越浓,玄衣上的金色饰纹上沾染的暗红很显眼。
任晚先一步问他:“我怎么就来的这儿?”
魂引十分自然地指了指屋内的方向,言简意赅:“被子。”
任晚听清楚了,也听明白了“你是说,你把我连着被子一道提溜回来的?”
似乎是任晚的回答简明准确,她头一遭从魂引脸上看见了笑容,那是个微微扯动着暗红嘴角的弧度,却很生硬,甚至是悚然。
他在肯定自己:“嗯,我很聪明。”
亓鸩这些年,让魂引往怪异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任晚实在看不了这笑容,“……那个,他现在在哪儿?”
魂引的表情回归正常的冷然,转身示意任晚跟着他走。
沿着蚀月宫的阶梯走下,魂引把她带到了蚀月宫的背后,那里有一处无人守的岩洞。
两人走进全然无光的隧道,行了半个时辰,才到一处无门的石殿前。
怪异的是,这里也无人看守。
魂引不再往前,从殿外给任晚取了盏小巧的鲛人烛,让她拿在手中。
“你不进去了么?”
魂引:“我进不去。”
除了亓鸩自己,此前还没有人进去过。
心有不轨者即便走到此处,也往往刚踏上石殿入口,便殒命在此。
任晚手拿烛火,走到石殿入口,最后再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魂引。便毅然往石殿内走去。
踏出去第一步时,任晚便察觉到了,像有一层无形的结界,拂过她的头发,衣衫,面庞……
手上的烛火飘摇,在接触结界的刹那熄灭。要知道,这本是永世不灭的鲛人烛。
穿过结界后,鲛人烛又兀的复燃,亮起柔和的烛光。
石殿内部很空旷,没有一丝风声,但很冷,是无法躲避的寒冷。
这里面似乎也没有一缕光亮,只有任晚手中这一点点融融暖光。
她一步步往中央走去,脚下很平坦,只是愈近便愈冷。渐渐的,她似乎瞧见中央有一方透着光的亮处。
任晚搓了搓手,加快了脚步。
终于到了,任晚也终于看见了——正躺在玄冰棺之内的亓鸩。
她站在原地,心口空了一块,好久,好久都没有一点动作。
久到玉骨簪自己飞了出来,绕到冰棺边上。
任晚把灯烛放到了玄冰上,慢慢趴下去,伸手去触,却触不到他。
棺内的他,闭着眼,面容上全无血色,只剩苍白。
眼睛,鼻子,嘴巴,所有的所有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样,这样的他仍是好看的,像睡着了。
从前秾丽惑人的面容在此刻像玉琢的白瓷,失了艳然,多了映雪的清冷颜色。
玉骨簪见任晚这个样子,怕她误会了,洋洋洒洒于虚空中写了好几行字。
任晚抬头看完,便知道了内情。
原本,亓鸩自两百年前虔文阁那次,将本命法器交予了她,就受了反噬,后来又硬闯无尽藏海……
再往后,二人遭围剿,任晚命玉骨簪带走亓鸩回了魔域,那时的亓鸩的灵台已然是几欲溃散,只得匆忙与魔域的半身相融。
这两百年里,每一年,能有一日能勉强醒来。
这个地方是亓鸩的灵台外展出体外的一方域,他就是在此与半身融合,还有最后几日,就能彻底将两个半身融合。
只是,
玉骨簪还提起一点。
两个半身从前本为一体,分开后就拥有了不同的记忆,虽然,从前与她相处的那个半身占据了九成的心魂。
在魔域的这个,本质上是和魂引一样的傀儡。
但是,融合后醒来的亓鸩,必然会多出些意识和记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