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铺子市集,“哗”地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嘴中笑道:“亢兄自张家口堡出关,绕道蒙古,一路劳顿,旬月才来到了我大金,但见如此小集、寥寥商贾,怕是心中有些不屑罢。”
亢继富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眼前的鞑子大官洞穿,心中一惊,嘴上却道:“岂敢,贵国新立,百废俱兴,正是用到我辈之时,继富能和岳托大人这样的人物做生意,实在是求之不得。”
岳托听了,也不戳穿他,微微笑道:“亢家家境殷实,但我等确实穷怕了,现在粮人皆无,几时南朝上国打过来,吾等这小国恐是要灰飞烟灭。”
亢继富道:“大人说笑了,才几年间,便打下偌大的地盘,金军威名早已传到晋中。”
听了他的吹捧,岳托似乎有些得意:“如今上国停了互市,便是打下辽东,我等也养活不起这许多军民。正因如此,老汗和众贝勒们才让岳托来主理此事,岳托久闻晋中亢氏大名,托了人想请亢家过来看看,但没想到竟劳动了二公子亲自过来。”
走了这片刻的功夫,亢继富胖大的身形就已经有些遭受不住,内襟被汗打湿。他解开衣领上的扣子,打开扇子从领口向里面扇了扇风。
“之前中人上门,家里父兄还有些不信。几方验证之后,才发现此事不假,对于和岳托大人做的生意,家里人人重视,家兄本想亲自过来,却早定了行程要去江南,于是便派了我来,此次运来千石粮,还有一些布匹、缎子、茶盐、糖酒等物,已经送了一些到大人府上,只盼大人能瞧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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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公子的好意岳托已经收到。”接着岳托又摇了摇头:“不过如今最紧俏的便是这粮,其他物什都可以暂且搁置,千石粮确实少了些。”
亢继富听了便知道这是一笔大买卖,心里粗略一算,想要探下岳托的口风虚实,:“对于一国来说,千石粮确实有些不够看,不知道岳托大人想要多少粮?”
岳托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如今南朝停了互市。我听闻各个关隘盘查甚严,出了关还要过林丹汗的地盘,此时便看亢家的本事,只要运到辽东来……有多少,便要多少。”
亢继富眼神闪动,“继富知道了,回去定会和家里父兄说个明白,只是不知这银钱结算……”
岳托收了扇子,在掌心一拍,笑道:“亢兄放心,老汗起兵十年,我国国力虽微,但银钱还是有些的,只是奈何这些黄白之物当不得饿。”
“如此,继富便放心了。”
亢继富心中其实也有自己的算盘,他在家中的地位素来比不过一母同胞的长兄,此番事了,回到族中必定会被人刮目相看。
不过还是要面前这掌管一旗的鞑子大官满意才行。
“还有……”岳托看着来往的人群,继续说道:“小国当中处处缺铁,村中几户共用一口铁锅之事屡见不鲜,如果亢兄除了粮食以外,还能运些铁进来,那便再好不过。”
“这个……”
亢继富听到后心中一颤,有明一代,对于铁器的管制甚为严格,若是粮食还好,但若是铁器被抓到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连那些打点好了的几位朝中大人都保不住他家,甚至也可能因此吃挂落。
亢继富不敢擅作主张,也不想失去眼前这个大主顾,下意识地抬起头四下看了看,面上为难地道:“此事关乎重大,继富不敢擅作主张,要待回去以后和父兄好好商议才行。”
岳托也没想一举而竟全功,只是探探亢家的口风,便道:“这是自然,岳托便在辽东等着亢兄的好消息。”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此时已近晌午,岳托便要去沈京最好的沈江楼上宴请亢继富。
“亢兄远道而来,今日定要尝尝我们诸申的野味。”
亢继富也想和这位大主顾亲近些、顺道攀些关系,便直言由他来请。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争着。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有一人道:“两位员外,我这里有张熊皮,不知道二位是否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