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脸肿的贺英被张献忠结结实实的踩在了脚下,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艾能奇上前又朝着他的腹部重重的踢了一脚,贺英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他的身躯扭了扭,但全身的巨痛使得他难以动弹分毫。
“父帅!刚刚这小子不言不逊侮辱您老人家,孩儿这就替您砍下他的狗头!”
说着艾能奇抽出腰间的佩刀就要下手。李定国见状忙制止道:
“四弟住手!”
“咋了二哥?你还要留着他的狗命不成?”
李定国并没有理会艾能奇,他朝着张献忠施礼后说:
“父帅,孩儿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张献忠知道自己手底下这几名义子当中,要说最能打最有谋略的就当属这个李定国了。
“嗯,你想问龟儿子啥就问吧。”
说着张献忠抬起了踩在贺英脑袋上的脚,李定国蹲下身去询问道:
“我且问你,刚刚你所说的军营就在附近是谁的部队?”
贺英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将头微微抬起来了一些,他用还在渗着血的嘴角恶狠狠的咒骂着:
“呸!你们死定了,我叔父贺人龙会将你们这群逆贼全部斩杀的。如今整座玛瑙山已经被层层包围了起来,尔等就是长出翅膀也非不出去的。哈哈!”
贺英刚刚笑出声,艾能奇抽出匕首照着他的大腿猛的一刺。
“啊!”
贺英再次昏死了过去。李定国心中对四弟的做法大为不悦,然而如今众人都身处危难当中,他也不便再说些责备的话了。
李定国起身在张献忠身旁耳语了几句,听罢之后张献忠略带担忧的说:
“定国,如今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父帅,正所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身上还担负着大业,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葬身这玛瑙山呢?”
张献忠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不妥不妥,你们兄弟几人中。老子最器重的就是你了,我是不会让你以身试险的。”
“哎呀父帅!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说这些。没了您咱们的队伍就完啦!我意已决,您就在此等候消息吧。”
说罢李定国也不在等张献忠的反应,而是蹲下身去取走了贺英随身佩戴的印绶。随后他换上明军军服翻身上马,取过一个包裹后沿着小路径直朝东奔去。
艾能奇和一干亲兵们都看的傻了眼,心想这是唱哪一出啊?再回过头看张献忠,只见他面沉似水的表情中丝毫看不出任何波澜。
玛瑙山奇袭以朝廷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各路明军除了打扫战场之外就是搜寻张献忠的下落了。魏渊率领着手下先锋营的将士自打张献忠从后门突围开始便一直在后面紧追不舍,怎奈天降大雾一下子失去了追击的目标,这样魏渊的心头毫不郁闷。然而他却并没有就此打道回府,而是仔细的搜寻着沿途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的继续追逐着张献忠的踪影。魏渊心里清楚,这次是最有可能剿灭张献忠的机会,如果放虎归山必将后患无穷。
经过一天的搜寻,夜幕渐渐的笼罩了大地。不得已魏渊只得下令原地修整,待到天亮之后再开始搜寻。魏渊和一群战士围坐在火堆旁烤火取暖,身边的先锋营将士你一言我一语的颂扬着自家的大人如何的英武绝伦如何的神机妙算。然而魏渊却是一言不发,此刻的他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恨不能搜索遍大脑中的每一处记忆,好知道张献忠到底是如何逃出玛瑙山的。
夜色下贺人龙的军营内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很多将士都在饮酒作乐。也怪不得这些人如此放松,大胜的消息传来之后就连大帅贺人龙都开始饮酒作乐了,手下的将士又如何能避免放松警惕呢?
营门外突然来了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位身披明军甲衣的士兵。守寨的军卒立刻端起长矛问道:
“站住!来的是什么人?”
李定国很是从容的将贺英的印绶一亮,高声回答:
“奉贺大人之命回营办差。”
说罢李定国故意不等守寨军卒的允许,双腿用力一夹战马的肚子,战马得到指令嘶鸣一声之后就直接冲进了军营。面对李定国的傲慢,守寨的军卒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平日里那位贺虎的作风他们是有所耳闻的。除了大帅贺人龙,任何人他都不放在眼中。打狗还需看主人,贺英的手下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小走卒能够得罪的起的。
李定国很顺利的进入了军营之内,根据各处营房上插着的三角军旗。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指挥佥事刘明军的营房。
刘明军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流贼出身,陕西榆林人,他的母亲是李定国祖母的堂妹,算起来李定国还应该喊他一声叔。刘明军虽说起兵不晚,可一直也没成什么气候。先前是跟着高迎祥,后来高迎祥败亡他便开始自立山头。可是打来打去手下越来越少,最后官军镇压的要紧,他便索性率众投了贺人龙,成了朝廷军的指挥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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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国凭借贺英的印绶径直来到了大帐之内,刘明军一见是李定国,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他赶忙命帐中的手下全部出去,随后拉着李定国来到了帐篷里间小声的问道:
“你怎么来啦!”
李定国神色自若的笑了笑回答说:
“叔父,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刘明军立刻做了个手势,低声道:
“小点声,我这哪里是三宝殿,分明就是鬼门关!你听我的,速速离开此地,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你赶快逃命去吧!”
“呵呵,定国多谢叔父关心了。此番我是奉了义父之命前来拜见贺大帅的。还望叔父鼎力相助,设法引荐。微微薄礼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