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出。
场内一片寂静。
朱高炽和朱瞻基两人,瞬间四目相对。
就这般。
过了好一会的时间,被紧紧盯着的朱瞻基从愣神中回过神来,那是怎么都没想到,朱高炽会问他的意见。
随即,他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低垂着的脑袋缓缓抬起,小心翼翼的回望了过去,试探性出言道:
“爹……”
“你这真是在问我?”
“真是想要听取的我的意见?”
朱高炽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笑了笑,道:
“怎么的?”
“平时不让你说的时候,你的话那是比谁都要多。”
“现如今让你说了,你这个时候却是找不到话来说了,还是说不敢说了?”
“这可不像你平时的做事风格啊!”
“怎变的如此畏畏缩缩的了。”
“既然问你,那么肯定就是真的让你说。”
“难道这个事情上,我还能够骗你不成吗?”
“说吧!”
“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咱也允许你说。”
“纵使是说错了,咱也不治你的罪,也绝对不找你麻烦。”
“如此,够心安、安心了吧?”
此举。
还真的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此等言语可谓是让朱瞻基也是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让他不禁有些怀疑,眼下的还是他那个印象中的父亲吗?
居然能够对他,如此的慈眉善目,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能够有一次畅所欲言的机会。
他自然是不可能放过。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之前躲在暗处,听了那些个话语之后。
他心里也早就憋了不少的言语,也早就有了不知多少的想法。
现如今,朱高炽的这些话,简直是正中他的下怀,让他喜不自胜。
之后,在简单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绪和情绪后,朱瞻基脸上表情骤然内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凝重,道:
“此事吧!”
“既然父亲强烈要求。”
“那么儿臣自是不敢推脱,就为此发表些许浅显的拙见。”
“也正好,让父亲给儿臣参谋参谋一番。”
说到这里,朱瞻基顿了顿,话锋徒然一转,继续出言道:
“此事,在儿臣看来。”
“许以在官那么大的权利和拥兵自重的权利。”
“且这些许以机会的人,一个个还都不是什么善茬,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对于那个位置极为有执念。”
“为此,此举在儿臣看来,真的是太过于冒险,此间的风险简直不是一般大。”
“一旦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蓄积力量,随着实力的增长,那么野心也难以不跟着增长。”
“倘若野心压制了理智,他们做出逾越规矩的事情来。”
“那么所带来的后果,所带来的危险性,将是无与伦比的。”
“同时也极有可能,将好不容易恢复民生的大明天下百姓,再次拉入无尽的战火煎熬中。”
“而咱们这些人,也势必首当其冲,跟着遭受波及和无妄之灾。”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儿臣打内心是真正的不愿意,也不想父亲许以这些人如此大的权利和机会。”
“此事,还望父亲三思。”
这话说的没毛病,同时也说的极为在理。
实力滋生野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如此道理,他又如何能够不清楚,又如何能够不明白?
但光是明白,只是知晓又有什么用?
能够改变当下的情况吗?
此事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旦他拒绝,天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会如何猜忌他。
且很容易让,他们三人好不容易达成的共识,好容易维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如此情况,自然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事情。
为此。
哪怕是知道里面的风险,知道里面可能会发生的变局,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
非他不想拒绝,而是面对眼前的情况,他没拒绝的资格。
当然此间,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
那么就是此事,看似确实存在着令人难以想象的风险和危机。
但是自古以来,风险永远是和利益并存的。
有风险,自然也就有与风险相匹配的利益存在。
而这个利益,也确确实实的让朱高炽无比的心动。
也正是如此,让朱高炽才能够明知风险的存在,为能够如此坦然面对,能够硬着头皮答应的真正原因所以。
想到这里,朱高炽原本阴沉的面庞,露出久违的笑意,低垂着的眉头不自觉的挑了挑,抬头看向与之近在咫尺的儿子,饶有兴趣的开口道:
“喔?”
“此事的危机,你说的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也分析的极为的透澈,但是危机往往与利益并存。”
“那么于这般巨大的危机上,你可否有看到与之匹配的利益?”
“那么这个利益点又是什么?”
“尔可否知晓?”
“可否与咱好生的说道一番?”
轰……
此话一出,宛如一声惊雷骤然在朱瞻基脑海中瞬间炸响开来,可谓是被直接雷的外焦里嫩,宛然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利益?
存在的利益?
不是,这么大的危机,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利益存在?
说实在的,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不仅仅如此,他也着实没看到这个巨大的危机中,能够存在着什么能够与之匹配的利益所在。
但朱瞻基自然不是傻子,既然这个事情,这个问题,朱高炽能够这般说,那么就绝对不可能是无故放肆,里面就肯定存在着他没看懂的事情和情况在里面,只不过是他想问题不够全面,不够仔细没有发现此间存在的问题和东西。
想到这里,朱瞻基不禁眉头紧锁,惊疑不定的看了其一眼,紧跟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这般过了好一会的时间,朱瞻基可谓是抓耳捞腮,思索沉吟了半响,也确确实实没有想明白,没有看出来,方才朱高炽所言的利益点在哪里。
为此,他面色也不免跟着覆盖上了一层苦瓜色,神情中尽显尴尬之意,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道: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