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呢,这一行纸人已经走了进来,后面拉着一辆人力车,停顿在左边的餐桌前。
一个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从人力车上走下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小包,头上戴着黑色的网纱礼帽遮盖着大半张脸,可依稀也能看出来,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轮廓。
只见女人侧身坐下来,一旁的纸人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个烟斗放在女人手里。
“嘶,别说,这娘们有味!”
李虎上下打量女人一眼,饶是一把年纪,嘴角也忍不住地展露出笑意来。
张俊白了他一眼,冷哼道:“陈年老师当然有味,还冒绿水呢。”
李虎闻言一怔,旋即恶狠狠瞪了张俊一眼,心里顿时就没了兴致。
“咚咚咚……”
这时,锣声再次响起。
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位老太太,手上杵着一根拐棍,一张脸枯瘦得像是狐狸一样,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张俊这边,随后又把目光看向了旁边那位抽着烟杆的贵妇人。
“哼,老远就闻到了伱这股骚味哩。”
老太似乎和贵妇有些梁子,径直坐在另一张桌上,对着贵妇冷嘲热讽起来。
贵妇人闻言,举在唇边的烟杆停顿了一下,片刻才慢悠悠地用着南方特有的口音说道:“侬个乡吾宁,勿要瞎说嘛,吾这是香水。”
老太一撇嘴:“香你哒那个蛋!骨头都是臭的,你装什么嫩,再装也遮不了你一身臭咸鱼儿的味。”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的样子,张俊倒是乐得看热闹。
“咚咚咚……”
“别吵了,吵了多少年了,还在吵,吵不腻歪么?”
门外一个老头龙行虎步地走进来,老头头发雪白,穿的却是一身乌青色的寿衣,上面用金线缝制着一个寿】字。
最让人所瞩目的,是老人扎着一头长辫,像是满清那会的发型。
“咦!!”
看到来人,李虎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惊讶道:“是他??”
“认识?”张俊回头看向李虎。
只见李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老人,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片刻才道;“吴清源,是康熙年的武状元,横炼太保的老祖宗,论辈分,我恐怕是要喊一声祖师爷。“
“这么夸张?嘿,你家这里也能有人啊,不过你确定没认错?别待会喊错了人,那就好尴尬了。”
张俊笑眯眯地说道。
李虎盯着老人的辫子道:“错不了,你看他辫子上两枚白玉铜钱,这东西是横炼太保特有的一种手段,辫子功,这两枚白玉铜钱就是他的特征,所以江湖人称的白玉老虎。”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认祖宗去,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别急,我感觉……”
李虎环顾四周一圈,发现他们的位置正处于几张桌子的正中心,皱了皱眉头道:“他们好像是要和咱们盘道斗法,这时候别说是祖师爷,他就是我亲祖宗都不能去认。”
盘道斗法,是江湖上的规矩。
最早是在津门流行起来,各行各业都有地头蛇把持,外来人想要横插一脚进来,就必须先过这一关。
当然各行各业的规矩都不一样,盘道斗法的方式也不同。
不过大概都有一个核心章程,那就是斗,但不能打。
例如码头斗法,便是双方约定几个人出来,斗而不打,你割自己一根手指,我切自己一根香肠,你卸一条胳膊,我挖一只眼睛。
有人切开肚皮挖出肠子,又塞回去,有人直接架起油锅往里面泡澡。
这里虽是血腥,却也不乏江湖手段,奇技淫巧。
现在看起来,他们似乎就是要准备斗法来着,只不过不知道是怎么个斗法。
但有一点,这时候李虎是断然不敢去喊对方祖宗,这样一喊,不仅仅是灭了自家的威风,气势上就输了。
若是换作现实里,李虎倒是愿意折这个腰,可在这里,指不定狗命不保,谁他娘的还在乎对方是什么人呢。
张俊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更好奇了。
不多时,随着锣鼓声陆陆续续地敲响起来,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端坐在后面的桌上。
然后又来了三个人,一个抱着一条狗的老头,一个是穿着大褂儒衫的青年书生,还有一个黑衣服的老人,穿着上看,像是明朝的装扮,白发长须,安静地坐在侧面的桌上。
眼看着周围八张八仙桌都已经坐下了人。
张俊估摸着差不多要准备开始了的时候。
“咚咚咚……”
“还有人??”
他抬起头往外一瞧,却见几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只是这一瞧,张俊就愣住了。
只见来者六人,正是妙真道人、四小隐、以及张守正等几人,他们走进门时也是一愣,旋即才看到坐在桌上张俊三人,顿时神色古怪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