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忧点了点头,旋即和顾景炎一道快步出了国公府。
放眼望去。
裴行止似乎是搬来了几百盆茉莉花,将国公府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茉莉花香虽清雅,但这么多茉莉花摆放在一起,香味浓郁得足以让人头晕脑胀。
沈无忧蹙着眉头,看向裴行止那双肿得跟杏核一样的眼睛,心下骤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裴行止见到沈无忧,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她跟前,“无忧吾妻,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真的知道错了,同你和离后,我几乎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同你和离后,我每天吃好睡好,不再需要负责裴府一大家子的日常起居,也不需要自己贴钱,更重要的是,我即将和王爷成婚。裴将军此举,怕是不妥吧?”
沈无忧话落,顾景炎即刻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宣告着主权。
裴行止通红的双眼簌簌落下几滴眼泪。
沈无忧并未因为裴行止的逢场作戏而动容,围观百姓中倒是有许多心软的女人潸然落泪。
“沈姑娘,要不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就是啊!这么痴情的男人,天底下难找咯!”
“我夫君要是给我送这么多花求我道歉,我幸福得能死掉。”
“沈姑娘,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原谅他吧!这些呢,还是最初的那双最合脚。”
......
沈无忧无语地看向周遭这群健忘又不明事理的围观百姓,只觉十分荒唐好笑。
她曾不止一次差点儿在裴行止手中身败名裂,也曾不止一次差点儿被他害死。
结果他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又送了一堆花过来。
这些人竟觉得他犯下的过错也变得可以饶恕。
“无忧,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真的知道错了。”裴行止双目通红,言辞恳切。
与此同时,围观百姓的劝解声更加汹涌来袭。
他们纷纷围了上来,像是用命令的口吻对着沈无忧指手画脚。
“沈姑娘,你可不能因为攀上了高枝,就忘了糟糠之夫啊!”
“就是!裴将军配你绰绰有余了!”
“再说了,沈家门第虽好,到底是够不上战王的。沈姑娘还是和裴将军更加相配。”
“依我看,战王和西陵七公主更加门当户对,沈姑娘将门之后,和裴将军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
沈无忧抿着唇,仔细地观察着越聚越多的围观百姓,一开始,她只道是这群百姓太过健忘,完全不能共情她曾经历过的痛苦。
而现在,她反倒觉得,这群完完全全站在了裴行止立场上说话的百姓极有可能是裴行止花钱请来的托。
她和顾景炎的婚事早就传遍大街小巷。
并且,还是圣上赐的婚。
她才不相信这群平头百姓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他们劝她同裴行止重归于好。
不就等同于当众打圣上的脸?
再者就是。
顾景炎此刻也在场,寻常人怎么可能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王爷,这事有蹊跷。”
沈无忧默默拉住顾景炎的手,压低了声道。
“本王即刻让人去查。”顾景炎也觉得裴行止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挽回沈无忧。
沈无忧对裴行止的厌恶,基本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裴行止也不像是这么没有头脑的,竟会想着用舆论的声音说服沈无忧。
他总感觉裴行止今天整的这出深情戏码,是在掩盖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那我便再陪他演上一出。”
沈无忧话音一落,旋即又让人拿来了锣鼓,一阵敲敲打打。
等大批不明情况的路人也被吸引过来。
她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今天,我沈某决定当众澄清一下本人同裴行止之间的感情纠葛,还请诸位给我做个见证。”
“无忧,你这是?”
裴行止仍旧跪在地上,他抬起眼眸,不解地看着沈无忧。
沈无忧懒得搭理他,兀自讲述着她和裴行止之间的点滴过往。
“裴行止在遇到我之前,尚未考取功名。武举初试还因为没有家世背景,被考官刷了下来。”
“遇上我之后,他自发自愿地许诺我,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人,永不纳妾。”
“后来,我爹发现裴行止武功了得,极其擅长谋略,开始对他连武举初试都没过一事展开调查,结果查到是被考官做了手脚,当场为他平反,使得原本名落孙山的他终于获得了一次公平赴考的机会。”
“想必大家都已经听出来了。如果没有我爹力排众议,查了偷做手脚的考官,裴行止就算再有才华,也没有施展拳脚的地方。”
“而裴家的家底很薄,就算裴行止官居正二品,在没有贪污受贿的情况下,也很难在一时半会之间实现发家致富。”
“我嫁去裴府一年,为裴府花了几万两银子,大部分是我心甘情愿花出去的,我并没有追回。最后只追回了六千七百多两,现已全部捐献出去,你们若是不信,可去礼部查询。”
“不知道诸位还记不记得,发家后的裴行止不仅违背了永不纳妾的承诺,还纵容裴老夫人放火烧我,意图吞下我沈家的全部财产。”
“诸如此类的事多如牛毛,我不想再说。”
沈无忧停顿了片刻,冰冷的眼神终于落在裴行止涨得通红的脸上,“夫妻一场,我原本并不打算将你做着吃绝户的美梦,靠着女人发家,最后还试图把我推入无间地狱的丑事给抖落出来,是你不做人,吃尽红利,还想着败坏我的名声!”
“......”
裴行止薄唇紧抿,双手握成拳头,眼里也盛满怒气。
被沈无忧当众揭开了丑恶的真面目,他倍感羞辱,想辩解却又无从辩解。
沈无忧一脚踢在裴行止的胸口,冷声道:“裴行止,你真是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