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扶着我，一路沉默地跟着那太监。

走了许久，才在一处精致的院落前停下。这里是……钟粹宫？我微微蹙眉，沈氏叫我过来做什么？

“邓答应，请进吧。”那太监推开朱红色的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过门槛，只见院子里种满了各色奇花异草，假山流水，精致非常，与冷宫的荒凉破败形成鲜明对比。沈氏如今盛宠正隆，连带着住处也比旁人多了几分气派。

穿过游廊，来到正殿，只见沈氏一身华服，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玉如意，见我进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妹妹来了，快坐。”她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宫女立刻搬来绣墩，我却并未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妹妹这是怎么了？不认识本宫了？”沈氏放下玉如意，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还是说，在怪本宫把你叫到这里来？”

我淡淡一笑：“嫔妾不敢，只是不知贵妃娘娘叫嫔妾来，所谓何事？”

沈氏轻笑一声，从软榻上起身，款款走到我面前，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语气温柔得如同在对待亲姐妹：“妹妹这话说的，本宫不过是许久未见妹妹，心中甚是想念，所以才想请妹妹过来叙叙旧，说说话罢了。”

我强忍住拍开她手的冲动，冷冷道：“贵妃娘娘说笑了，您如今位高权重，想要见谁，吩咐一声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沈氏的手僵了僵，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看来妹妹还是在怪本宫，也罢，本宫今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段时间四处打听本宫的事，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我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嫔妾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不明白？”沈氏冷笑一声，“那本宫就提醒提醒你，集市上那些商贩，为何看到你就如同见了鬼一般？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瞒得过本宫吗？”

她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顿时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在调查她，甚至，连我在集市上的遭遇，她也了如指掌。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这件事，我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否则只会让她更加得意。

沈氏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了，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她走到我面前，凑近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邓婉兮，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你斗不过我的。”

我猛地抬头，直视着她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可不一定。”

“哦？”沈氏挑眉，似乎对我这番话很感兴趣，“你还有什么底牌，尽管使出来便是。”

我冷冷一笑，转身欲走，却在经过她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沈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我却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出了钟粹宫。

刚走出宫门，便看到翠竹一脸担忧地迎上来：“娘娘，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心中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沉重无比。

沈氏的势力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如今连集市上的商贩都被她收买，我想要查清真相，难如登天。

难道，我真的要放弃吗？

不，我不能放弃！

我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我一定要查清真相，为我自己，也为那些无辜受害的人讨回公道！

“娘娘，我们现在去哪儿？”翠竹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那是通往冷宫的方向。

“回宫。”回到冷宫，还没踏进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我心头一紧，连忙推门进去，只见林氏坐在床边，用手帕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哭了好一会儿了。

“林姐姐，你怎么了？”我快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焦急地问道。

林氏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声音哽咽：“娘娘，我们……我们真的能斗得过沈氏吗？”

我心里一沉，知道她是被沈氏的势力吓到了。这段时间，我们在宫中四处碰壁，如今连集市上的商贩都被她收买，希望的光芒仿佛越来越微弱，换做是谁，只怕都会心生绝望。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柔声安慰道：“林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但我们不能放弃，更不能自乱阵脚。沈氏的势力虽然庞大，但她并非毫无弱点，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找到她的破绽，将她绳之以法！”

林氏摇了摇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娘娘，您别自欺欺人了！沈氏如今盛宠正隆，连皇上都对她言听计从，我们拿什么跟她斗？您看看，这段时间，我们费尽心思，却一无所获，反而处处受制于她，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她各个击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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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林氏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这段时间，我们虽然尽力拉拢了一些妃嫔，但人心难测，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所谓的联盟，脆弱得不堪一击。

“娘娘，您听我一句劝吧，趁现在沈氏还没有对我们下手，我们还是……”林氏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似乎是不忍心再说下去。

但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让我放弃抵抗，向沈氏妥协。

“林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能这样做。”我握紧拳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非作歹，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林氏还想再劝，我却已经不想再听下去，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心中一片茫然。

这段时间，我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对付沈氏上，却忽略了身边的人。如今，联盟内部人心涣散，就连一向支持我的林氏也开始动摇，我还能依靠谁？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谁？”我问道。

“娘娘，是我。”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我心中一动，立刻猜到了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