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夫人嘟囔道:“吃不饱又不是你父亲造成的,不还有长浦县和长海县的县令吗?又不是百步县出了难民,只要不影响你爹升官……”
“娘,无论是哪里来的流民,若是难民在百步县造成混乱,就是父亲失职,还谈什么升官。”
县令小儿子打断了他母亲的话,实在是吃不下一口,撂下碗去前堂找父亲了。
徐县令走到前堂,却没有叫县丞等人来商量,而是坐在书桌后面,沉默了许久后让下人去把师爷叫来。
之前那个方县丞因为护城河清理淤泥贪污的事情被罢了官,新来的周县丞还不了解百步县的情况,一时之间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
还是和自己最亲近的师爷商量靠谱些。
相比于县丞、主簿这些人,师爷是他的幕僚,才是最忠于他的人。
师爷来得很快,县令的传唤,还没吃完早食的他,放下碗就来了。
见师爷进来,徐县令起身把门关上,邀请他坐下后,才道:“县城的粮食要支持不住了,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师爷皱眉,“粮食竟然去得如此之快,不如,大人放出消息,引导难民返乡?”
两人一早就商量过了,不准备上报灾情,自然也申请不出来赈灾粮。
如今朝堂上,刘太后与圣上两派的斗争愈演愈烈。
刘太后垂帘听政已经十年之久,甚至企图效仿前朝女帝,把持朝政,玩弄权术。
但当今圣上年纪渐长,已经有了处理朝政的能力,不少老臣要求刘太后还政于圣上。
如今,朝堂分成两派,宰相丁大人拥护刘太后把持朝政,御史中丞王大人主张还政于圣上。
前些日子还为委派何人作为钦差大臣,视察二浙路一带受灾情况、安抚百姓而大打出手,僵持不下。
“难民饿着肚子,怎会愿意长途奔波?”
徐县令背着手走了两步,道:“勤之,我不想再连任了,我已经在百步县六年,若再连任,又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我有几个三年?”
这百步县毫无发展前景,他在任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政绩。
若因为治下受灾严重被上官记住,必然会影响年底考评,所以,徐县令原本打算一拖再拖,等朝廷真正确定派谁来以后,再做出行动。
等再过段时间,治下百姓的田地都补种上黄豆,也不用担心钦差大臣巡查到百步县,他无法交差了。
而且,如今刘太后权势如日中天,朝堂大概会派丁大人手下的大臣。
那丁大人贪权贪财,手下人也都是差不多的品行,等人来了,塞一些钱财进去,也就能糊弄过去了。
只是,他们都低估了难民的数量。
徐县令垂下眼皮思索。
突然,门被敲响了。
“父亲,外祖父加急送来了信。”县令小儿子在门外禀报道。
徐县令打开房门,喊小儿子进来,拆开信一目十行的读完,不敢置信的又读了一遍,皱着眉头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师爷不解,“大人?”
徐县令叫手中的信纸递给师爷。
师爷接过信纸一目十行地读完,喃喃道:“太后病重?怎么会突然病重……”
徐县令回身望向师爷,道:“勤之,今年考评过后,我会是何种下场?”
师爷吓了一跳,连忙道:“大人怎会有如此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