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文宅,林宗泽召了何一手过来。
出去丈量土地的七个人,除了江波先跑,剩下的六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伤,其中要数罗甲长和韩全的伤势最重。
只见,罗甲长的头被打破,鲜血从头发中淌了下来,染红了半边脸,衣裳的一只袖子已不翼而飞,左边的整只手臂裸露,上面血痕累累;韩全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大包,背上也挨了一棍,淤青一片。
其他的人,包括卢管家在内,都有一些擦伤、划痕之类的皮外伤。虽说,没有受太大的伤,但是个个发髻凌乱,灰头土脸,看上去狼狈至极。
趁着何一手给罗甲长和韩全处理伤势,卢管家向林宗泽、许山海说起了被打的过程。
分田前期的勘界、丈量、划分,由罗甲长、卢管家和四位推举出来的村贤负责,江波只是许山海临时叫去帮忙打下手。
开头这几天,七人在田地间,不时会遇上隔壁村大户的家丁,但那些家丁只是远远的看着,倒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今天,完成了全部的勘界,正当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往回走时,这几日一直远远盯着的那些家丁冲了上来,拦住了他们回村的道路。
为首的家丁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谩骂,骂的罗甲长他们云里雾里,几番交涉之下,为首的家丁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错愕的理由。
家丁告诉罗甲长,他们这些天丈量的土地已经卖给了隔壁村的大户,并且警告罗甲长他们,如果再敢跑来撒野,就捆回去吊打。
虽说这些田地原本属于黄员外,但是,世代都是自己村子的土地,突然间在家丁的口中却归了隔壁村?这颠倒黑白的说辞,令罗甲长等人气愤不已。
随后,双方爆发了激烈的言辞冲突,几番口沫横飞的交锋,理亏的家丁们恼羞成怒,仗着人多,动起了手。
“卢管家,这些田地以前一直有纠纷?”听到这里,许山海插了一句。
“回小先生,据小人所知,这些田地之前非但没有纠纷,并且,黄员外与隔壁村的几个大户关系一直都很好。”虽然卢管家只是帮文昭象干活,但是,之前村中几个大户平日里都保持着表面的和谐关系,相互之间也经常走动,所以,卢管家对这些田地的归属十分清楚。
“那隔壁村的为什么会突然说那些地是他们的?”这突如其来的冲突,让许山海有些纳闷。
“小先生,不用问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已经处理好伤口的罗甲长走了过来。
“哦?是什么原因,你说来听听。”许山海招呼他坐下。
“那些地一直都是黄员外的,这个没有任何疑问。关键问题是,前几日,黄保长跑去隔壁村,私下里把那些地许给了那边的大户。”在林宗泽、许山海面前,罗甲长没敢坐下。
“这是我与他们理论之时,有一个家丁说漏了嘴,还没等我追问,他们就动手了。”罗甲长补了一句。
“黄保长?就是之前跟你一起来敲门的那个?”许山海印象中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只是自打那次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村中的大事小情都是罗甲长在张罗。
“对,就是他!”罗甲长点点头。
“他有什么资格卖黄员外的地?隔壁村的大户又怎会相信他?”许山海想不通,难道随便一个人,黄口白牙,凭一张嘴就能卖别人的地?
“小先生有所不知,那黄保长是黄员外的远房族叔,保长之职原本是黄员外,后来,不知怎么的,黄员外让他去做了保长,不然就凭他家那五六十亩地,有什么资格当保长!”听了罗甲长的一番话,许山海才明白,黄保长与黄员外之间的关系。
有了罗甲长的这番解释,林宗泽等人第二次来到木民村之后,黄保长没有再露过面就说得通了。
沉默片刻,林宗泽、许山海不约而同的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其实都是在心中暗自取舍。
前脚武小满带来情报,官府调了巡检,准备对付国兴军,后脚隔壁村大户的家丁就打伤了勘察田地的人。
该如何应对才最有利于当下的形势,这很考验林宗泽和许山海。
“老弟,你看……?”迟疑了一下,林宗泽语带试探的询问许山海。
“老哥,你拿主意吧。”许山海明白林宗泽的顾虑。
分田地由许山海一手操持,勘察的人也是许山海派出去的,从某个角度来说,打了他们就等于打许山海的脸面。
而武小满带回的情报,巡检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大举进犯,眼下人手本就捉襟见肘,这个时候再分出力量去应付隔壁村大户的挑衅,实属不明智。
“嗯,要不稍微晚一点,看看小满把情况打听仔细了,我们再做计较?”林宗泽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