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忧垂眼看着压在信封上的那个包裹,包裹泛着热气,想来应该是疾马而来。只是那包着饭的包布脏兮兮的,不知道是从哪个将士头上解下来的头巾。
楚离忧移开米饭,看着眼前耿直的青年将军,沉声道“心意我知道了,饭就不吃了。”
周泛呵呵一笑没强求,手下副将与他都有心思送,他便送了。他没指望这位一直养尊处优的少年县太爷接受, 便也不觉得失望。
随即拿过米饭解开头巾在一旁道“知道你看不算,我也不勉强。不过我得跟你解释一下,别看这包裹饭的头巾脏,其实是那一伙人里最干净的一条了。”
楚离忧侧眸看着那即将包浆头巾,不置可否,就这么看着周泛在一旁丝毫不在意的吃了起来。这青年将军可能是真的被饿惨过,所以对于吃喝丝毫不在意,这是楚离忧这种还未饿过肚子的人无法体会的。
楚离忧摩擦着手指下的信,又看了一眼一旁不拘小节的青年将军问道“王城朝野上污水浑浊,不似军营这般清明,周将军明知道当初掺合进那场风波中会吃亏,为何还要应下?”
周泛咽下嘴里的饭,凌厉的眸子闪过一抹好奇之色,“怎么?昌平侯府中无人与你解释?”
“没有。”楚离忧低声回应道,楚离忧只知道昌平侯府为了救他,让沈湘君嫁入周家,与周家联手解决此事。虽然用处不大,但也起了点作用,只是这点作用在与周泛军营被断粮之事上相比,显然是亏大了。从楚离忧见到周泛开始,这青年将军从未抱怨过一句,也未以此作为要挟索要更多的粮食,反而态度很随意,给就行,能给更多那便是最好。
周泛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慎重之色,“他们不肯与你说,那我不好多说。”
周泛没有旧事重谈喜好,只是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心情也有些微妙。
他们周家欠了楚伯欢的人情,虽然那人现在改姓李了,但人情就是人情,不会应为改了姓就消失了,再就是太上皇来求了,周家起于太上皇手中,立于李伯欢的口舌之下,李伯欢更于他们周家有救命之恩,身为周家家主的周泛不能不认,索性那两人来求的都是同一件事,应了后,他心下也轻松了。若是来日皇上与太上皇起争端时,他站皇上也不会觉得心有亏欠与愧疚。只是周泛没有料想到朝廷的那些官员心会那么狠,上面那位会如此记仇,毫无征兆的断他们的粮,完全不把他们这些将士的性命当一回事!
楚离忧深邃的眸子印着周泛那张思绪万千的脸,道“周将军吃饱饭了,就变的不好说话了,看样子得让周将军饿着才行。”
周泛听闻瞬间看向楚离忧,只见这俊秀县太爷面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周泛便有些急了,立即道“楚大人你可别这样,大不了我说就是了,别拿粮食威胁人。”
楚离忧薄唇勾了勾,轻笑了一声,“周将军爱兵心切,就别藏着掖着。”
周泛看着这杀人不见血的小子,摇头叹息了一声,随即便一五一十都给楚离忧说了。
楚离忧听的默不作声,直到周泛离开后,他也只是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周泛回头看了一眼楚离忧,摇了摇头,这人非又要听,听了又心里难受,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