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原迈步向前,伸手提起那社长的衣领,轻蔑地一笑,随即将他如破布般摔在灯火通明之处。
柳洛秋目光如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社长战战兢兢地回答:“在下答失八都鲁,是这里的社长。想必你们在庭外也听到了,那些人并非我邀请而来。大侠们应该明白,这些人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
柳洛秋微微点头,语气冷淡:“好吧,暂且留你一条性命。带我们去看看今晚他们去过的人家。”
社长战战兢兢地带领众人,挨家挨户地查看。院中横尸,屋内惨状,家中有女子的更是赤身裸体,惨不忍睹。总计四十条冤魂,众人见状,无不扼腕长叹,心情沉重。
柳洛秋冷冷地说:“你刚才说这个村子里还有五户汉人,你要善待他们,否则,取你狗命易如反掌。”
杨黛儿听到这里,忙拉着他到一旁,悄声说:“你好生糊涂,经此一夜,即使这个社长不敢为难他们,难保班世杰不会再来找麻烦。现在只能让他们远走他乡了。”
柳洛秋对社长说:“你叫几个十来个人手,迅速埋葬这几户冤魂。”
社长点头说:“理当如此,大侠请放心。”
“等等,银子再去备上五百两,半柱香功夫,再叫那五户人家来此聚会。”
杨黛儿听他说到这里,猛地拔出长剑架在他的脖颈处说:“嗯?不想出也行。我这剑下不留人,可好?”
社长连忙求饶:“女侠饶命,我去借点就是了。”
“快滚,没种的狗东西,尿在了裤子里,难闻死了。”
那社长脸上如煮熟的虾子般通红,迈着沉重步子低头羞愧离去。
一切料理妥当,柳洛秋对聚集而来的五户人家说:“这五百两银子,你们当作盘缠去南边谋生吧,那边很多地方已不归元兵管辖。”众人都磕头谢恩,柳洛秋扶起众人,叫林汐瑶去屋中唤醒那女子,叫她随众人连夜向南而去。
李青权突然拔出长剑,一剑刺穿那社长心房,那社长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角鲜血溢出,头一歪登时毙命。又接连两剑,埋葬人的十余名男子其中两名又倒地。
其余几名转身欲跑,林沐原欲拔剑而追。突然一抹黑影闪过,这些不会武功的人转眼间相继倒地。众人尚未看清来者面目,那黑影转眼间已消失在夜色中。
柳洛秋神色惊惶,说道:“这些人,按理罪不当死。还有方才那人,轻功竟在我之上,那身法之快简直超乎想象,颇有些像是……”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又抬眼看向杨黛儿,见她面无表情,便扭头不再看她。
李青权道:“今夜此事,万不可存妇人之仁。留着他们,我们固然不惧,可那已离去的五户人家却会因他们而令我们多一份节外生枝的忧虑。这实乃无奈之举,走吧。那黑影不知究竟何人,身法之快简直令人咋舌。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城歇息。”
众人回到府中,个个都似心情沉重,相互打过招呼,便各自回房安歇。
杨黛儿假寐许久,却始终无法入眠。她悄然起身出屋,一缕肆意的野风从发际掠过,转瞬消失不见。她向左首望去,只见月光下柳洛秋的房中有灯光亮起,光线斜照在窗前的木柱上。东厢房靠近窗户处摆放着桌椅,烛光的投影清晰可见,只见一个身影走到桌边,举杯饮下。
杨黛儿向东厢房走去,此时夜凉如水,月光洒在庭院的小径上,宛如铺上了一层银霜。柳洛秋内功深厚,听到脚步声,顺手推开窗子,如水的月光倾泻而入,屋内顿时亮堂了几分。见杨黛儿走来,他起身开门,又坐回桌前,缓缓往杯中倒酒。刚端起酒杯,杨黛儿走过来夺下说:“酒多伤身,你还是少饮一些吧。什么事难以释怀,说来听听。”
屋外,微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柳洛秋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地说道:“我只是觉得那几个帮着安葬的农家男丁,他们本本分分,也都有着自己的家室,过着普通的日子。你说,他们难道不无辜吗?就这样被牵连,实在是令人惋惜。”
杨黛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嗯,可是,我们也不能忽视李青权所顾虑的。毕竟此事关乎重大,稍有不慎,可能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夜空中繁星点点,像是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屋内的两人。
柳洛秋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哎,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可他也没跟我们商量一下就动手了。我并非不理解他的做法,只是觉得这样未免有些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