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四阁(2 / 2)

夜郎一战,是她承诺皇帝的最后一仗。

哪想凯旋之日,亦成了身死之时。

落染从妆匣里掏出一个玉盒打开,用指尖捻一点涂在泱肆脸上,轻轻抹开。

“这天冻得殿下皮肤都有些干燥了,擦些玉露脂便可。”

她以为泱肆觉得自己生病了为自己的容貌感到了焦虑。

毕竟女子皆爱美,何况她家殿下生得如此好看。

泱肆摸摸自己的脸,涂了那玉露脂之后果然光滑了许多,皮肤看起来还有些透亮。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也许这次她可以活得更好一些。

她用丝帕擦掉脸上的玉露脂,在落染诧异的眼光中缓缓道:“更衣吧,今日去寿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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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肆只着了单薄的衣衫,站在回廊下里吹了半个多时辰的冷风。

期间,她看到了那个这两日被她刻意忽视的人,正双手执着笤帚,一步一顿,缓慢而有力地清扫院中的积雪。

大雪未停,这样扫下去有何意义?

落染抱了加绒加厚的披风立在她身后,不明白泱肆为何如此站在冷风中。

泱肆冻得牙齿都在发抖打颤:“叫他过来。”

落染听命小跑过去,在那人身旁停下。

“烈侍卫,殿下唤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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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烈握着笤帚的手一顿,侧眸望向廊下的人。

而后颔首道:“多谢落染姑娘。”

“不用谢的。”

落染不明白这人为何总是在道谢,还是笑着回应:“笤帚给我罢,勿让殿下久等了。”

她接过笤帚,在阿烈欲要开口之前先道:“不用说谢谢,快去吧。”

说罢拿着东西退到了回廊另一头。

殿下找烈侍卫,一般要谈论的话题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下人能听的,必须回避。

阿烈踏进廊里,用手轻扫去肩上的落雪,抱拳行礼,恭敬道:“殿下。”

泱肆的视线停在廊外。

“殿下为何穿得如此单薄站在冷风中?”

泱肆呵出一口热气,在冷空中飘散。

“等会儿要去寿康宫请安。”

阿烈跟在泱肆身边八年,这八年两人之间的默契和熟悉程度还是极高的。

她曾自以为相互熟悉,把自己的所有面都曝露出来,正如此刻,简单一句话,阿烈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可是泱肆不懂阿烈。

确切来说是从未懂过。

尤其是那一剑之后,她要重新审视、重新认识眼前这个人。

“你是本宫的贴身侍卫,就应该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现在本宫病着,你更不能出现任何问题。过两日的黎塘游湖,希望看到你已痊愈。”

她语气平静,但也能听出其中的严肃。

阿烈明白,她是在怪自己自作主张的自罚。

“是。”

泱肆终于侧脸过来看向阿烈。

脸色苍白,只是眼神里依旧是那一股不卑不亢、无所畏惧的劲儿。

她有些躁,随意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阿烈抱拳行礼,又应了一声是,后退三步方转身离开。

泱肆的视线追随过去,停留在阿烈挺直的腰间。

那里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