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诀面上的神情微顿,而后道:“好。”
直至宫宴结束,泱肆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对面的江衎辞身上,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眉眼低垂,几乎不怎么动筷,即使端起酒杯,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呆坐着一般,只是送到唇边,停顿片刻后放下。
反正她是没看到他往里面添酒。
众人散去,魏清诀再次送纪越前往其所住寝殿,泱肆本也打算一同前往,太后已经先开口叫住了她:“靖安,随哀家去寿康宫。”
说完,便在陈嬷嬷的搀扶下越过他们往外走。
定然是因为今日之事,魏清诀有些担心,正想说什么,泱肆已经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而后对一旁的萧暮道:“劳烦侯爷同皇兄世子一道做个伴。”
寿康宫。
太后侧躺在美人榻上,双目轻阖,由陈嬷嬷为她捏肩按摩。
泱肆跪坐在下方的地垫上,脊背不曾弯曲半分。
案桌旁的安神香烧开,烟雾缓缓攀升,缭绕鼻尖,催人困乏。
昨夜没睡好,泱肆确实有些犯困,实在撑不住眼皮打架时,榻上的太后方才开口:“靖安。”
别人叫她的号,是因为尊敬,太后叫她的号,是因为生疏。
泱肆打起精神:“皇祖母。”
“你长这么大,第一次来给哀家请安,为的却是你的母后。”
太后仍旧闭着眼,“哀家还以为,你在寿康宫外跪了一日,便是学会了隐忍才来同哀家说那些话。”
泱肆听明白她的意思,道:“皇祖母赐教。”
“但没曾想皇上终究还是把你惯坏了……哀家知你在黎塘受了委屈,但你今日之举确实是有过而无不及,皇上不管,哀家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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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后活了一世,宫中这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之事她早已看得透彻,泱肆也不打算争辩,只道:“请皇祖母责罚。”
“罚?”
太后终于睁开眼,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眸中染上厉色,“哀家能拿你如何?若是罚了你,教你再病上个十天半个月,皇上又要来同哀家闹个不愉快。”
她微微撑着身子看向下方的人,眼神仔细打量,而后道:“你当真同你那母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认定了的事情绝不回头,也绝不屈服!”
泱肆不知她为何提起了母后,也不知她为何说这样的话,还未接话,只觉察太后的目光在她身上燃起来一般,带着熊熊火光:“你仗着皇上的宠爱和偏袒,如此任性妄为,你以为别人怎么看?堂堂一国君主,竟被一个公主牵着鼻子走,国君的颜面何存?”
“皇祖母。”
泱肆抬起头来,与她直视,眼中没有半分退怯:“在你们眼里,父皇是一国皇帝,凡事都要有所顾虑、有所考量,可是在阿肆眼里,他只是一个疼爱我的父亲。同样的,在父皇眼里,阿肆也只是一个他心爱的女儿。”
父亲偏袒自己的女儿,本该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这王宫之中,却成了一个错误。
太后显然为她的话语感到震惊,随即是愠怒:“放肆!你给哀家搞清楚,你是公主,这里是皇宫,不是什么寻常百姓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你所想的那么天经地义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