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在一瞬间落下,刹那之间,便以皇宫为中心四散蔓延,将整座皇城覆盖。
“皇兄!”
泱肆冲上前去,将地上浑身是血的人抱起来,指尖难以置信地捂着他胸前的伤口,鲜血四溢,染红她纤细的手指。
“阿肆……”
魏清诀轻声唤她,抬起手用指尖轻触她脸侧摇摇晃晃的凤冠流苏。
“阿肆戴着这凤冠……很美……”
泱肆已然忘记了语言,只是无助地抱着他的脑袋,眼泪决堤一般,张嘴才发现喉咙生涩,哽得心都在痛。
“皇兄……”
努力张大嘴,努力发声,却仅仅只在唤出他之后,再次哽咽失声。
突然想到什么,泱肆急切地摸索着寻找他身上的玉葫芦。
那里面有逐萤河的水,可以救他。
他将它挂在了腰间,阿肆送的东西,他定是要随身佩戴的。
泱肆把它扯下来,打开塞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他胸前的伤口。
“皇兄,它可以救你的……可以的……”
她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对身后疯狂地大喊:“宣太医!宣太医啊!”
魏清诀气息渐弱,指尖颤抖着,拭去她脸颊不断的泪水。
“阿肆,别哭……我死了之后,就把我种成一棵树……来年三月开了花,还能伴你无数个春天……”
春季的最后一天,他却倒在了她面前。
泱肆摇着头落泪,已经完全崩溃:“不要,不要丢下我……”
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在她脸旁的手垂下去,落在雪地里。
泱肆紧紧搂着他,不可置信地唤:“皇兄,皇兄!”
没有人回应她,她温柔的皇兄,如前世一样,死在了她的怀里。
她失声大哭,几乎要背过气。
心脏像是被人割了千万刀,她张着嘴,痛到无法呼吸,窒息像一张巨网,将她笼罩,无法挣脱。
风雪卷入喉咙,她大咳起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滴落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红花。
“那是国师!他怎么变成了这样子?他的头发和眼睛都白了!”
“不会是因为他才变天下雪的吧?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不管他是什么,他杀了太子,就应该把他抓起来,给太子偿命!”
“对!把他抓起来!”
“……”
泱肆从雪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后面叫嚷的众人,再把视线缓缓移到那始终站立不动的人身上。
他是一个如此清冷之人,平日里穿的衣袍多为冷色,今日穿了这身红袍,配上一头银色的头发,和同样银色的眼眸,衬得更似降临凡间的谪仙,冷然绝情的,不沾人间气息。
锦衣卫已经围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但他们还是不敢上前去,因为一直以来皆是墨发黑瞳之人,此时竟突然变成了银瞳白发,而这突然而来的漫天大雪,似乎跟他脱不了干系。
泱肆眼神黯淡无光,眼眶里还有未干的泪水。
风好大,雪好大,明明穿着繁重的嫁衣,却像她前世死时那样,风雪肆虐,冷到刺骨,冷到心痛。
她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摆了摆手,沉声下命令:“国师谋害太子,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
得令的锦衣卫们冲上前去,泱肆隔着重重人影,与他对视了一瞬。
他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众人将他押倒在雪地上,红色的身影,尽显落魄。
泱肆望着他,砰地倒进雪地里,闭上了双眼。
……
昏迷之中,泱肆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她心太大,玩闹时弄丢了母后当年给她求的平安符。
魏清诀在宫中找了一整日,在她哭成泪人之前,将平安符递到她眼前。
她抹去眼泪,开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