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一段路,阿烈才唤她。
“殿下。”
泱肆转过头,“何事?”
阿烈看着她,向来坚毅的眼里裂出了碎痕。
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但衣袍遮挡之下,全是数不清的疤痕,眼角的疤也挡不住,横亘在那里,昭示它的不堪。
“殿下,您可以像对待王琪那样,把属下也关起来,严刑拷打。”
泱肆静默着望了她一眼,“如果那对你有用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
阿烈是她教出来的,她什么脾性,泱肆最清楚。
“您也可以干脆杀了属下。”
泱肆正式转过身与她面对面,“杀了你能解决问题吗?”
杀了一个阿烈,还会有无数个阿烈出现在她的身边,阿烈不是根源。
阿烈却又紧接着道:“那您……您也可以把属下赶走……”
只是不要像现在这样,明知自己对她有二心,还是把她留在了身边,因为她受难而暴怒,气得差点掀了云山。
泱肆望着她的眼睛,意识到她有话想说。
“把你赶走,你还能活吗?”
完不成任务的杀手,是要被反杀的。
阿烈脸上的神情有些崩溃,就像是含着血泪在心中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巍然壮阔的,将她埋进黑暗谷底。
从此,再也不见天光。
泱肆观着她的神情,走上前来,低声问:“怎么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殿下,您婚礼的前一日,国师来寻春院找过属下。”
江衎辞去找过阿烈?
泱肆问道:“然后呢?”
阿烈的眼里溢出水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问属下,敢不敢为自己而活。”
不是想不想,而是敢不敢。
敢不敢遵从自己的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泱肆有些意外,“所以呢,你敢吗?”
是要永久懦弱,如行尸走肉的躯壳,如粗制滥造的木偶,还是鲜亮地活一回,哪怕结果并不如愿。
阿烈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问道:“殿下,其实您已经猜到了对吗?”
是,泱肆猜到了。
魏清诀死的那一刻,她就有了猜测。
只是,她在找,找一个直接的指向,她怕是自己无端且荒唐的猜测,让她再失去一个亲人。
没想到,江衎辞比她更早有了猜测。
所以,他去找了阿烈。
而阿烈此时这番话,让她几乎就要盖棺定论。
她,被遗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