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昊天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推搡,跳下屋檐前,回首看了柏清玄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首辅大人,在下不好冒犯,您还是自己下来吧!”
为首的衙役冲着屋檐上柏清玄拱手一揖,柏清玄自知逃脱不掉,卸下腰间银月,随手一抛扔至檐下,纵身一跃跳下屋脊。
时近三更,京兆尹衙门灯火通明。
京兆尹杨思明端坐大堂,两侧衙役并立,柏清玄和蓝昊天二人被推入堂内:“禀大人,蓝昊天及其同党带到。”
杨思明挑起眉毛,睥了一眼堂下二人,冷冷问道:“蓝昊天,你在海州走私偷税,涉案金额高达百万两白银,你可认罪?”
“回大人,”
蓝昊天挺直腰板,直视杨思明道:“小人从未去过海州,如何参与走私?还请大人明察,小人真是冤枉的!”
“大胆!”杨思明一拍惊堂木,怒斥道:“海州案犯即将到京,你居然还敢否认!来人,用刑!”
柏清玄立时一惊,喝道:“慢着!”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海州案犯尚未进京,您无有罪证凭何重打蓝昊天?如此滥用刑罚,岂不是屈打成招?”
杨思明被他怼得难堪,见蓝昊天冲他狡黠一笑,心内愈加气愤,重重砸下惊堂木,吼道:“来人,把这狂徒关进死牢!”
柏清玄还欲张口阻拦,却见蓝昊天已然乖乖跟随衙役走出大堂,心内又是一阵踯躅。
正纠结之际,听见高堂上再次发声:“首辅大人,下官冒昧问一句,这深更半夜的,您为何会出现在大街民宅之上?”
“本官……”
柏清玄沉吟片刻,才道:“本官也是受人诓骗,才会尾随蓝昊天行至街面。有人传信给本官,说今夜蓝昊天要去京郊劫走海州钦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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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思明闻言,面上哂笑,暗讽道:“好一个受人诓骗!首辅大人若要阻止那厮劫走钦犯,为何不上告官府,偏想呈英雄单独行动?”
“本官思虑不周,还望大人明察。”
柏清玄欠身一揖,心内懊悔不已。
这杨思明分明有把柄握在他手里,可不知为何,今日审案竟这般强势?
他一阵心乱,惶惑不安,莫非是设下此局之人做了手脚?
他抬首望向杨思明,见他威严十足,似乎胸有成竹,不免局促起来。
杨思明倏尔干咳一声,严肃道:“首辅大人,无论您作何解释,今夜您与蓝昊天一道被抓总是事实。要不这样吧,先委屈您一夜,下官命人送您去牢房休息片刻。待到天明,下官再入宫向皇上禀明此事,请皇上为您做主。您看如何?”
“好,”柏清玄扯了扯嘴唇,艰难吐出一句:“便依杨大人所言。”
“来人,送首辅大人去牢房!没有本官命令,谁也不许动首辅大人一根手指!”
杨思明一声喝令,立即有衙役上前,对柏清玄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首辅大人,请随小的这边走!”
柏清玄攥紧拳头,略略迟疑一下,才挪动脚跟道:“有劳!”
京兆尹衙门大牢是一座独立的小院,四周围着近一丈高的石墙,牢房的屋檐上遍布铜铃,关在牢里的犯人绝无越狱可能。
柏清玄跟着衙役来至一排砖房前,衙役推开大铁门,欠身道:“首辅大人,里边请!”
正欲提步走入黑黢黢的牢房,对面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哟!柏大人也来啦!”
“少废话,一边待着去!”
那衙役朝对面牢房怒喝一声,小栅栏窗子里忽现蓝昊天那张满是麻子的脸。
柏清玄侧首看了他一眼,才施施然走入牢房。
衙役咔哒一声锁上铁门,堪堪走出几步远,对面又传来蓝昊天的讥讽声:“没想到我蓝昊天居然有机会和当朝首辅一起坐牢!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