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玄沉声回答。
“错!”皇帝忽然厉声一喝,“大错特错!”
他目光阴鹜,死死盯着柏清玄,叫他浑身不自在。
“几个钦差下去以后能干什么?”他接着说道,“下到地方州府吃吃喝喝,拿了地方官员的好处,回京跟朕哭诉闹事的都是些刁蛮小民,不讲道理。”
柏清玄怔了怔,地方上的奏章发来朝廷后,皇帝有派过一波钦差下去,可都无疾而终、一无所获。
他本想着寻几个可靠的自己人下去,替换之前那批钦差,可如今皇帝这么说,倒叫他不好开口了。
“朕不想再来一次无疾而终,”皇帝压下目光,冷肃道:“此事因新政而起,柏卿,朕便派你下去疏通民意。”
柏清玄心中一紧,他早知皇帝会提这个要求,及至皇帝说出口,虽不甚震惊,却依旧有些张皇。
“臣明白,”他高举笏板躬身一揖,沉声道:“臣一定尽快给陛下一个交代!”
皇帝看着他不觉嘴角浅笑,补充道:“为了柏卿的安全考虑,也为了防止事态恶化,朕给你三千精兵任你调遣,明日一早启程离京,柏卿可愿意接受?”
三千精兵?
闹事规模不过一千人,三千精兵绰绰有余。
他是文臣,这辈子还没带过军队行军打仗。
柏清玄顿了顿,抚平心底张皇,正声答道:“卑臣领旨,谢陛下信任!”
散朝后,元亦朋拖着老迈的身子,一步一颠追上柏清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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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玦,此去凶险,多加小心啊!”
柏清玄心里感动,垂首道:“多谢老大人关心,晚生会留意安全的。”
元亦朋紧紧抓着他的手,浑浊眸底闪动几下,又道:“子玦,能不去么?”
不去,岂不是违抗圣意?
柏清玄垂下眼睫,“陛下之意,子玦不敢违逆。况且此事因新政而起,晚生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了的。”
说到这里,元亦朋泪意上涌,他紧了紧柏清玄的手,哽咽道:“子玦,下面不比京城,多的是苦头等你吃。如若可以,记得多带几个帮手。”
“晚生明白。”
柏清玄看着他满脸忧色,心中颇有些不忍,“老大人不必担忧,陛下给了晚生三千人马,就算下面闹得天翻地覆,也伤不着晚生半根毫毛。”
“并非老夫多虑,”元亦朋拍了拍他肩头,声音苍老憔悴,“信朝九州有八个州同时出事,这都是他们商量好对付你的招数啊!老夫虽老眼昏花,但脑子没坏,心里清明得很。这次陛下命你去,定是那帮人的阴谋,未来多舛,子玦千万当心!”
柏清玄眼睫微颤,他何尝不知这是敌人的诡计!
如今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只有勇敢面对,小心防备。
他不能阻止山雨呼啸,也不能临阵退缩,身为当朝宰辅,这是他必须面对的挑战。
想到这里,他喉结滑动一下,柔声道:“元老大人,子玦向您保证,此去必有归期,绝不负老大人的厚爱!”
“好好,老夫信你!”元亦朋收回手,含着泪点点头,“记得及时写信回来,老夫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
“是,晚生记住了!”
当日散班,柏清玄约孔林楚在茗香阁会面。
蓝昊天目送他出朱雀门,十分不安,赶紧扯了个理由跟同僚换班,急急忙忙追上去。
马车一路疾行,杜仲把马鞭挥得噼啪作响。
蓝昊天一刻也不敢松懈,脚下步子不停,心底扑通直跳。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马车便来至柏府门前,柏清玄一身紫金官袍,匆匆走下马车步入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