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溅了一地,差点割到杜仲。
他急忙跑近床沿,抱起柏清玄的肩膀,哭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奴才从未见过您发这么大的脾气!”
柏清玄垂首不语,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喘息,身子不住抖动,仿若下一秒就要怒吼出声。
“公子!”杜仲哭得稀里哗啦,哀声道:“有什么火您都冲奴才来!奴才见不得您这副委屈难受的样子!”
柏清玄头痛发作,忍痛不住勾起身子,放声大哭起来:“为何、为何人人都劝我放弃?我不过是为主尽忠,为民谋福,我有什么错他们偏要如此待我?”
“是,公子,你没错。”
杜仲不停抚摸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错的是他们,他们斤斤计较、小肚鸡肠,才会妒忌公子您深明大义、忧国忧民!”
这话说得柏清玄心下一软,浑身怒气顿时消散。
小主,
“杜仲,谢谢你。”
他低声呢喃一句,忽然想起身边劝慰自己的人,已经跟了自己近十个年头。
他们年少相遇,柏清玄一直拿他当开心果般看待,却不知曾经没心没肺的杜仲,竟有这般深刻心思。
“公子,奴才是您的人,不为您说话那不是叛逆么?”
杜仲松开双手,深深注视着他,柔柔道:“今后公子有任何怒气,都可以撒在奴才身上。奴才皮糙肉厚,经得起打的,可千万别再砸东西了!”
柏清玄没有回话,只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 *
“皇帝睡下了么?”
皇后立在养心殿大门口,轻声问向门口的侍卫。
“回皇后娘娘,陛下刚喝完药,眼下还未就寝。”
那侍卫躬身答道。
皇后抬抬手,一脸威严:“本宫有事找陛下商议,进去通报一声吧!”
“是,娘娘。”
侍卫进去没多久,皇后便应召走进寝殿。
宽敞大气的殿内,地龙烧得火热。皇帝躺在龙榻上,薛如海正弯腰探头给他按摩手脚。
“妾身参见陛下!”
皇后朝着龙榻福了个礼,皇帝转过脸来,吩咐薛如海退下。
“皇后,快过来坐。”
他声音又沉又浊,像是弥留之际的死人。
皇后瞧着他面如枯槁,伸手摸了摸皇帝额头,柔声问了句:“陛下,这几日身子如何?还乏么?”
皇帝欣慰一笑,抬手覆住她的手背,“不打紧,风寒而已,吃几副药调理一下就好。”
皇后倏尔眼泪簌簌垂落,半掩着脸泣声道:“陛下若是龙御归天,丢下臣妾孤儿寡母,面对外廷那帮虎狼之徒,叫臣妾如何是好?”
“皇后……”皇帝眼露悲色,面如暮秋,劝慰一句:“皇后别哭,朕还死不了哩!”
“可若真有那么一天呢?”
皇后一把扑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若真有……”皇帝平静下来,抚着她后背,淡声道:“朕也会妥当安排好一切再走,不会让皇后为难的。”
皇后豁然抬首,对上他那双暗沉的眸子,道:“陛下,不如早早命太子监国,您好生调理身子如何?”
“太子啊!”皇帝忽然叹出一口气,喃喃低语:“景瑜他虽聪敏乖顺,却不如景安出类拔萃,做帝王他终是欠缺了些。皇后若想扶立他,日后必将操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