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纪忠敛眉答道:“早先已派人去过京郊大营了,没有成功。”
“果然不行,”柏清玄目光一沉,思忖片刻后道:“伏指挥使,派人去养心殿请圣旨,让少帝亲自请他们来吧!”
“我去!”蓝昊天应声答道,“我脚程快,不消一个时辰就能回来。”
柏清玄咬咬牙,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好,路上小心!”
送走蓝昊天,伏纪忠主动提议:“属下上去与他们周旋,一个时辰虽不多但也不少,恐怕他们狗急跳墙。”
“嗯,”柏清玄颔首,“想办法拖延时间,吉庶人是我们唯一的底牌,千万不可放她出去。”
随即,又转身走向吉庶人。
她一身褴褛,立在暗处抱紧双臂。
柏清玄脱下官袍,上前几步跪下道:“娘娘,乍暖还寒,委屈您披上卑臣的官袍吧!”
吉庶人看着他双手奉上的外衣,冷冷问道:“你们在跟英王殿下对战?”
“回娘娘的话,”柏清玄垂着头,“是的。”
吉庶人接过官袍,懒懒搭在肩上,周身立时暖和不少。
“本宫早知会有这一日,却没料想会以这副模样豋场。”她惨淡一笑,“柏大人看本宫很可怜是么?”
柏清玄微微抬眸,“卑臣不敢,只是事关重大,英王殿下一时糊涂被奸人误导,才会兵行险招。还请吉庶人出面劝阻,说服英王殿下撤兵,卑臣一定在陛下面前力保英王性命!”
“哼!”吉庶人佯笑一声,“打不过就逼我一个妇人出面,真是可笑!光凭真本事,你们就不行了么?”
柏清玄垂首,低声道:“主少国疑,英王会有此心也属常情。只是如今少帝聪明决断,假以时日必成圣君,卑臣实在不忍英王殿下与陛下两兄弟兵戎相见、自相残杀。”
“少帝英明?”吉庶人扯嘴笑笑,“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说是圣君之相?真是可笑至极!”
“卑臣明白!”柏清玄强辩,“英王殿下昔日付出良多,如今要他承认现实实在艰难!可储君是先帝爷钦定,一切自有天意,世人如何能倒行逆施?”
“先帝?”吉庶人面色一变,狐疑问道:“仁德皇帝驾崩了?”
“回娘娘,”柏清玄抬眸,“是的。”
吉庶人忽然失声笑了笑,“难怪、难怪宫里挂满丧幡,原来是先帝爷去了!”
想起这个男人,吉庶人不免心寒。
同床共枕二十年,竟不敌一时猜忌之心!
果然伴君如伴虎,君威莫测,君威莫测啊!
“死了也好,”她眸底含着些许湿意,喃喃道:“活着也是受罪!”
柏清玄沉默,磕头一拜随即起身。
伏纪忠在城楼上吆喝,东拉西扯地与对方讲条件。
吕茂杰听着恼火不已,好几次想拔刀冲进朱雀门。
“大哥,别乱来!”吕茂彬拉着他劝道:“王爷还未发话,不可轻举妄动。”
古景安颇有些急躁,朝上喊道:“先让本王确认吉庶人安全再说!否则一切免谈!”
伏纪忠应了一声,忙命人把吉庶人带上城楼。
吉庶人稍稍收拾一番,把一头乱发用绳子绑住垂在腰间,披着紫金官袍出现在女墙里。
古景安一见着她,忍不住失声唤道:“母妃!是儿臣啊!”
“儿啊……”
仁德皇帝把她打入冷宫时说,只此一生,她与古景安母子二人生死两不相见。
只有她死,或者古景安亡,这对母子才能见上一面。
此时此刻,她立在高高的城楼上,俯视底下那张略显成熟的俊脸,心里骤然一酸,“景安,你为何变成这副模样了?”
古景安喉咙一涩,声音变得黯哑起来:“母妃,是儿臣来晚了!还请母妃原谅!”
“景安,”吉庶人泪流满面,哭喊道:“是母妃没能保护好你,可你何至于此啊?”
谋逆,是要诛九族的。
即便古景安孤注一掷,无论成功或是失败,历史都不会给予轻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