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清玄忽然嘶了一声,后背的伤口又开始火辣辣的疼。
“怎么了?”蓝昊天赶紧扶住他,接过他手里的烟花:“伤口痛么?”
“嗯。”柏清玄低吟一声,“扶我到树下靠一会儿吧!”
蓝昊天看了眼粗壮的梨树,抬起他胳膊,搀着他慢慢走至树荫下。
梨花飘落,轻轻拂过二人肩头。日光明丽,透过枝叶流泻满地。
柏清玄捻去他头上的落白,温声道:“上次我与你说,要帮威北将军沉冤昭雪。”
提及爹爹,蓝昊天心内猛然一紧。
“子玦,你想做什么?”
柏清玄松开指尖,让微风带走指腹的洁白,缓声道:“昨日夜里,平山县令章正的义子二牛来找我,说章正已经清醒了。”
“二牛?”
蓝昊天记得这人,那日雨中他在刑部衙门口救了对方一命。
“他们平安无事就好,章正他……”
“他说,”柏清玄顿了顿,目光凝聚在他脸上,“海洲走私案另有隐情,那些人从各地盗用官银,用来同外邦人交易走私。且不止海洲,雍州北境也是。”
“难道说,他们在跟鞑子做地下交易?”蓝昊天忍不住惊声问道。
柏清玄微微颔首,目光深沉,“走私信朝管控商品,也包括人。”
说到这里,蓝昊天不觉拧紧了拳头。
怪道爹爹他们查不出来,原来是早就官商勾结在一起了!
商人贩货,边城守军有权稽查,可一旦查得过严,就会惹来一身骚。
官愤民怨由此而生,被弄乱的货物无人赔偿,损失全由商人独自承担。
“爹爹他们只抓到过几次小规模的走私商队,”蓝昊天沉声说,“且他们贩运的东西只有粮食和布帛而已。”
柏清玄微微敛眉,“这便是威北将军在任时的为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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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边关守将,蓝甄有责任维护境内国计民生,阻止民间走私的发生和蔓延。
可他却苦于抓不到这些贼人的罪行,得罪当地官民不说,还会被京中朝臣参劾。
“边城守军的驻防情况是朝廷机密,”蓝昊天目光垂落,“爹爹他们之所以抓不住现行,是因朝中有人泄漏了守军驻防图。”
“没错,”柏清玄眸光微动,“只要从没有士兵巡防的空隙穿越国境,就不会被查出现行。”
蓝昊天倏尔抬眸,对上他深如寒潭的眸子,“章正是在怀疑,北境走私与爹爹他们的死有关?”
“是,”柏清玄微微眨动眼皮,道:“威北将军百战百胜,一生从未有过败绩,我也不信他会疏漏至此,被害自戕。”
寒冷、饥饿都是借口,有人泄露布防机密、从城内策应敌军才是威北将军失败的真正原因!
“谢谢你,子玦。”
蓝昊天握紧他的手,道:“这次请旨嘉奖,就让伏大哥出任禁军统领一职吧!”
“蓝昊天,你……”
没等柏清玄开口,蓝昊天便打断他的话:“子玦,我想回边城看看。禁军副统领本就可有可无,你帮我挂着官衔,给我放个长假吧!”
柏清玄沉默须臾,离开京城,又不知会遭遇何种危险?
如今北境掌握在梁定邦手里,他原是吕义康提拔的人,现如今吕家身陷泥淖,情况愈发晦暗不明。
“蓝昊天,不如再等等。”他柔声劝道,“等局势明朗,我再派人去北境暗查一番。”
蓝昊天松开他的手,目光转向草地上斑驳的树影。
“一年了,来京城整整一年,可我丝毫未有半点收获。”
他声音低沉,颇有些丧气,“子玦,我心不安!当下朝政清明,有你坐镇朝堂,伏大哥执掌禁军,我可以放心北去了。”
“一定要走么?”柏清玄心里一酸,想挽留却寻不到借口,“或许我们可以找伏纪忠还有元老大人他们一起商量商量。”
蓝昊天侧过脸来,满面凄容,“我的事,还是不要告诉旁人的好!”
他隐姓埋名伪装成卫蓝混入禁军一事,本就是杀头的大罪,多一个人知道,蓝昊天便会多一分危险!
“好,”柏清玄容易心软,加之他没有身份立场挽留对方,在千军万马的思绪面前他只能缴械投降。
“去之前,我想召集大家聚一聚,为你送行。”
蓝昊天破颜一笑,道:“好啊,子玦你来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