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想,但直到褚平听到消息,来此安慰时,宋子殷都如一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手中的书册甚至没有翻开。
“其实,这也是好事……”
褚平憋了半响,干巴巴道:“也省得他上蹿下跳,到处惹祸……”
以褚平的个人想法来看,现在打断腿都算迟了,应该在顾怜刚刚到嘉阳派时,他们就应该把顾怜的双腿打断,将人关在北苑,也不会有后面这么事情发生。
可恨那时他们心软,让顾怜一再犯错。
宋子殷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褚平看着宋子殷的样子,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呆着,索性随后拿起一本画册,装模做样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宋子殷忽然出声道:“我想到了一个抓到李在的好办法……”
“嗯?”
昏昏欲睡的褚平立马清醒过来:“说来听听。”
宋子殷顿了顿:“现下李在败局已定,他之所以不离开嘉阳,一是我们抓了他的妻儿,二是因为无功有过,他无法回去向小皇帝交代。与其让人暗中寻找,倒不如想办法将他引出来……”
“哦?”
褚平来了兴趣。
他之前也想办法引出李在,可这人似乎对他的妻儿也不怎么重视,只是草草派人救过几次,自己倒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
更过分的是,这一个月来,营救的次数也仅有一次,褚平只抓到几个不足轻重的小毛头。
宋子殷接着道:“他现在有两种将功赎罪的方式,一是带回朝阳,二是从顾怜手中拿到长生不老的药方……”
褚平听出些许味道:“你的意思是,用朝阳和顾怜来引蛇出洞?”
宋子殷点了点头:“魏霄的生辰快到了,按照惯例,朝阳会出府拜祭,李在一定也得到了消息。不过,让朝阳涉险,不好。我的想法是,事先放出要处决顾怜的消息,然后在同一日,将顾怜带往慈光寺,兵分两路,总有一个能引出李在。”
李在不可能放过拿到药方的最后机会。
褚平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么明显的陷阱,李在真的会上当吗?”
褚平有些许怀疑。
宋子殷很肯定给了他答复:“朝阳一直府中,几乎从不出门,李在想要带走他,或许只有这一次机会,再加上顾怜要被处决的消息,药方还没到手,就算是龙潭虎穴,李在也一定会派人来……”
“可他万一不出现……”
“没有万一,他一定不会现身,不过,他的人会带走顾怜,至于引出李在,就看顾怜的本事了……”
宋子殷若无其事道:“我破了李在的计划,他一定想杀我,所以这次,我与顾怜同去慈光寺。”
他这句话一出,褚平咂摸出些味道。
褚平很是担忧:“让顾怜去?”
他一副“你怕不是逗我玩”的表情:“这样岂不是放虎归山,如果顾怜和李在又勾连在一起,我们岂不是亏了?”
到时候顾怜再搞点小动作,褚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宋子殷老老神神一笑:“不会,李在只是想要药方,并不想带顾怜回去,而且是一个同时得罪嘉阳派和篬蓝教的废棋,更何况,药方这东西,还是一个人知道比较好,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药方,除掉顾怜再离开。”
褚平的眼神微妙,似乎不相信宋子殷能把顾怜送到如此险境中。
察觉到褚平的眼神,宋子殷也没再隐瞒:“我想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点私心,没必要瞒着褚平,所以宋子殷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褚平猝不及防被这样信任,未出口的质疑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宋子殷的想法,褚平不算意外。
他从听到这个计划时,便是再傻,也听出宋子殷在给顾怜立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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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引出李在,宋子殷定会以此为由,替顾怜脱罪。
可……
褚平问心有愧。
但他也知道宋子殷此举,不算有错。
顾怜是宋子殷的儿子,如今受此重刑,伤了腿,宋子殷定然比自己心痛万分,所以心软,褚平理解。
理解归理解,褚平不能苟同。
但看着宋子殷的双眼,褚平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如果顾怜帮助我们抓到李在,确实可以从轻处罚”,褚平叹了口气,退了一步。
看着宋子殷眼中透出的欣喜,褚平实在不好泼他冷水。
他说的是从轻,而不是免除,若是到时宋子殷因此不再责罚顾怜,褚平第一个不同意。
不过,老话说关心则乱,果真不错,宋子殷那么聪明一个人,遇到顾怜的事情,也会犯糊涂,也会只看好结果。
褚平真心觉得,依照顾怜对他们的痛恨程度,肯不肯相助还是一回事呢!
不过这么丧气的话,褚平没说。
罢了,就让宋子殷高兴一段时间。
远在地牢的顾怜并不知道宋子殷的计划。
他疼得厉害……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难忍。
特别是后背,虽然已经上了药,但那些鞭伤,比起断骨之痛尤甚,让顾怜每时每日都寝食难安。
宋子殷,宋子殷……
顾怜满脑中都是这三个字,恨得咬牙切齿。
总有一日,他定要宋子殷付出代价。
顾怜满头大汗,艰难爬向牢门,伸手抓住一人的脚踝:“我想见钟遥,麻烦通禀一声……”
他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
被抓住的那人吃了一惊,急忙躲得远些。
这已经不是这个人第一次求见三公子了……
顾怜紧紧抓住那人的脚踝,像是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声声央求道:“我只见他一面,同他说几句话……”
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
顾怜唯恐自己过不了此劫。
可不管他怎样央求,或是以不喝药、不吃饭来威胁,都不管用。
六喜来时,守在牢外的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六喜径直走到一人面前,脸色很不好看:“是你向三公子说此人想见他?”
被六喜询问的那人也意识到不对,结结巴巴解释:“堂主,是他想见三公子,一直念叨,也不吃东西,属下怕出事……”
他话未说完便被六喜厉声一句打断:“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这么听话,和他是什么关系!”
六喜从三公子口中听到这消息时,整个都懵了。
地牢的事务,向来是先过他的手再交给三公子处理。
顾怜的事情,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