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护卫们狼狈的样子,皇后笑得东倒西歪,明绣也忍不住有些想笑,原本穿得极整齐的人,许多人脸上发梢上已经沾了不少的泥土,甚至一些谷粒也粘在了头发上,几人都哭丧着脸,有些不服气,可更多的还羞愧,正当他们已经面子极度挂不住间,田坎不远处还传来了几个人的尖叫,以及一个妇人怒骂的声音:“你们这几个杀千刀的,看将我家田里的稻子都踩倒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儿玩水,作死呀你们!”一边说着还有一阵阵的怒骂。
这尖叫声音以及怒骂声将原本把注意力全放在几个护卫身上的明绣等人拉了回来,等皇后几个转过头时,就见到五六个村民正捧着碗对他们怒骂,见了这边的情形时他们连碗也没放下,就怒气冲冲的往这边跑了过来,为首的个年纪四五十岁的老汉,后头跟着一个年轻的媳妇儿,应该就刚刚出声怒骂的人,后头有个老妇人以及三个装年男子,看样子这应该一家人,神色都有些不善。
明绣一时间有些无语又有些尴尬,望着皇后扯了扯嘴角,在这种情况下,两婆媳见着田里更有些不知所措的护卫,忍不住都想笑,那些护卫原本极威风凛凛的,只突然之间被那农妇一骂,再加上之前又丢了面子,原本大言不惭的说能抓到泥鳅,结果又没人成功,因此一时间有些慌了神,全不见平时冷淡威猛的样子,人人身上都狼狈不堪,再配上小狗一样无辜而又不知所措的眼神,瞧起来很有喜感。
叶明俊就算最近心情有些不好,不过看着这些护卫也很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他这时心里沉浸在七公主的出嫁中,还没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因此只多少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向皇后以及周临渊告了声罪,只安静的站到树脚边去,一言不发,整个人如同雕像般站在树下,眼前热闹的情景好似同他隔了开来般,身边围绕着一股孤单,明绣这时全部思绪都被周临渊拉住,并没有注意到兄长的异样。
那边田坎离这边大道并不太远,农妇一家很快就跑了过来,几人都端着碗,跑过来时气喘吁吁的,虽然一开始对明绣等人有些不善,不过这些人也不傻子,看到明绣一行人穿着打扮本来就上乘,而且乡下难得一见的马车竟然就有七八辆之多,身边又带着这么些下人随从,就傻子也知道这群人身份不简单。
不过虽然知道明绣等人身份不简单,不过见着自己已经成熟的庄稼这么折腾,几人脸上还露出了心疼的神色,之前离远了些看不清楚,这下子跑近了看到旁边田里一角已经被护卫们糟蹋得差不多了,甚至有些稻谷已经被人踩进了水里泡着,更心疼得嘴直咧咧,那老汉瞧起来稳重一些,虽然面对这么一群衣着光鲜的人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不过仍旧略有些惶恐略有些愤慨的道:“大人们,你们看,我这谷子可都种了这么久了,眼见着要成熟了,这几位小哥怎么给老汉我踩死了这么多了。”
他说完心里有些不愤,庄稼人靠的就这些地里收成过活,这一小块被糟蹋的东西瞧起来不多,不过一家人本来就没多少田地,更何况等到谷粒收成后还要给朝廷进贡上不少,剩余的才能家里人吃,因此粒粒皆珍贵。
只这家人也知道明绣一群人眼瞧着就不好惹的,此时已经有自认倒霉的情况了,毕竟这些们又不知道农人的辛苦,更何况人家权势大,家里银钱又多,他也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告上衙门呀。再说了,这群人瞧着衣着光鲜,那浑身气派就连村里的地主也比不上,那地主平时已经一副牛气冲天的模样了,人家就这么站在这儿,没反过来教训他们一顿就好的了。
皇后见他说了一句就闭上了嘴巴,眼里露出心疼而又不甘心的神色,不过脸上倒好似有些怕自己等人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还站在田里动也没敢动的护卫等人,忍不住又有些好笑,站出来道:“老人家,你们一家人能种这样的田多少,一年收成能顿顿吃上这样的白米干饭吗?”
她气度雍容,当了这么多年皇后可不当假的,往那儿一站就算表情漫不经心,也使人不敢忽视了她去,老农没料到她竟然会和自己答话,忍不住有些受宠若惊,半晌之后见她没有责怪自己之前说话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道:“如今隆盛陛下当了,咱们的日子倒比以前好过多了,税收没那么重,而且每人有分到一亩田地,干饭顿顿吃不上,不过稀饭每日三顿总有的。”他看了看那里被护卫们踩踏的稻谷,又有些心疼:“被们一踩,怕能煮好几顿干饭了。”
他这么一说,护卫又尴尬得不行,几人老脸上都一红,明绣忍不住抱着周临渊的手臂闷声笑了起来。
皇后抿嘴笑了笑,对这老农说的话心里还很有好感的,见状点了点头,举手投足间尽雍容华贵,让人打从心里就对她生不起恶感,虽知道她的随从将自己田里的庄稼给踩踏了,可老农也没有说话,他身边那个年纪稍长的女人更身子往后缩了缩,那几个年轻人神情也有些无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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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也不用急。”皇后一边看着他很和颜悦色的笑了笑,一边对陶姑姑拿了个眼色,陶姑姑正在指使着那几个宫女生火以及淘米等事宜,看到这边皇后娘娘召见,赶紧跑了过来,两人之前主仆十几年,默契有的,更何况做奴婢的,更要懂得揣摩主子的心思,皇后一个眼神,她就赶紧笑着掏出了怀里的精致宝蓝色袋子。
袋子大概巴掌大小,布面用上好的绵绸做成,光这么瞧着在阳光下泛出那阵柔和的宝蓝色光泽,就知道价值不菲,上头用金线绣了几只鱼儿,瞧起来活灵活现,十分惹人喜爱,可这金线却不人人都能用得起的,金黄色皇室才有资格用的色彩,寻常人家就算再有钱再有权,在穿衣着色方面也依旧有些讲究。 紫色明黄色都有讲究的,那不随便谁都能穿,此时陶姑姑一掏出这个绣着金色小鱼的袋子,这农户一家脸色就有些变了,这些事情常识,穿什么样的衣服,颜色有什么忌讳那三岁小儿也知道的,以防谁不知道穿错了颜色,到时候触了皇家的逆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现在这群人大喇喇的拿出了这种荷包,而且一行人瞧着就很不凡,老农心里不由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只他平素当家作主的,现在强自镇定罢了,但双腿却和家里人一样开始漱漱发抖起来,有些眼巴巴的望着皇后,连脸色都变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一群人什么身份,不过就由这些阵仗看来,怕哪位王爷的家眷或属官了。 oAaUXkQE不论老人心里何想法,陶姑姑却没料到自己就这么掏出宫中平素皇后打赏人用的钱袋子就让人心里犯怵了,她一边笑着一边从里头捉了一颗银豆子出来,这颗银豆子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外表虽然和花生大小相差无已,可做工却讲究,就这么花生大小的银豆子,上头却刻着如意吉祥的字样,宫中主子常用来打赏的,外形小巧讨喜不说,而且寓意也很吉祥,每粒都有一两重,这时一斤大概有十六两,因此算下来也不过几十克而已。
老人一看到陶姑姑将银子倒出来递给了自己,不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下意识的揉了揉,今日这事儿他原本以为自己家里招了祸了,正自后悔不应该一时见着庄稼被人踩踏就不管不顾的大骂着冲过来,可现在人家好似没有要追究自己等人责任的意思。
他下意识的望了眼皇后,神色间有些激动,将手里的碗递给一旁也同样紧张的老妇,双手在身上擦了好几下,这才有些激动的道:“这,这这豆子给我的?”
老农虽然没什么见识,可一看这亮豆子应该银子做成的,虽然不知道重量多少,可那却明晃晃而十足十的银子,最少能抵全家人辛苦劳作好几个月的收成了,只不过被踩踏些稻谷而已,这些人出手怎么就如此的大方。
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老农这才敢伸手过去接了,一边嘴角却差点咧到了后脑勺去,双手死死撰住银子不撒手,神情间的紧张一下子消去了许多,就算这一亩地的稻田全给人踩踏了,也值不了手上这么一粒银豆子,哪里还敢对人家抱有怨言,连感激也来不及了。
看到老农脸上神色的变化,明绣不由感叹此时物价的便宜,想起上一世时不论什么东西价格都蹭蹭的往上涨,比起现在来说,虽然生活好过了许多,但同样的,人人拼命工作拼命生活的压力也随之增加了许多。
这些乡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人家的生活安逸而平衡,悠闲而又不失乐趣,不用被人逼着每日要完成多少任务,只消在农忙完时村里人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而已,闲暇时开开玩笑,日子别提过得多么好了,最重要的人,这时的人不会抱怨,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乡农的心愿很小,只愿一年心成丰足而已,这样简单的要求很容易就满足了,因此快乐也很容易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