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京中的事情一直迟迟没有解决,不过皇后和太子妃同时躲着不出现总不是办法,因此到了七月底朝中半年一次接见众命妇的时候,虽然京里隆盛帝父子还没真宫里的那些事儿处理完,但是明绣母子和皇后依旧收拾了东西准备回京里头。
翠微宫里的冯氏原本已经准备着等皇上哪天看在两人以往的情份儿上,趁着现在皇后已经不在了,将她扶上正宫之位,可是这皇后已经死了这么长时间,都快要两个月了,但是宫里却丝毫消息也没传来,渐渐的,她有些坐不住了,眼见着再过两日就已经是命妇们进宫拜见的日子,每一年中,就是这个时候是最为风光的时间,冯氏想着那些命妇们一个个跪着向皇后请安时候的样子,她心里就跟猫抓一般,旁边以她忠心耿耿的老嬷嬷,自然知道自个儿主子在想些什么,不由上前一边拿了美人捶替她在腿上轻轻敲着,一边细声哄道:“娘娘,您稍安勿燥。”
冯氏身边就留了这么一个老嬷嬷,以前受宠时这翠微宫里人来人往,可如今后宫里接二连三进了不少新鲜美人儿之后,尤其是以小冯氏和刘氏为首的两个最为绝色的佳儿,更是占住了隆盛帝全部的心思,哪里还有闲心想着冯氏这个昔日黄花儿,已经一年多时间皇帝陛下都没在这翠微宫里头过夜了。
宫里人惯是会跟红踩白,冯氏身边侍候的人也跟着消减了不少,留下来的人做事也没以前尽力,冯氏初失宠时,心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这些宫人的态度,心里怒火丛生,当时就打杀了不少的人,翠微宫里人人自危愿意对她尽忠的人就更少,再加上囊中羞涩,打赏的银子也不如以前多,隆盛帝又除了过年节庆时打赏些东西过来之外再也不像以前冯氏得宠时三不五时就让人赏了许多东西过来,冯氏的日子难过可见一斑,此时,守在她身边的,就是最为亲近的人了,对她的心事秘密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因此也不用回避。
此时冯氏听了自己这个嬷嬷的话心里烦闷异常,不过还是强忍住心里的各种焦急,非快的点了点头,脸上仍旧是流露出一丝不甘烦闷的神色,动作有些急快的拿了一旁放着美人儿图团扇,狠狠的就冲着自已摇了摇,半晌之后这股凉风仍旧是没办法吹走她心里的焦急不耐,一下子就将手里的扇子又拍回桌子上。
‘嘭,!的一声将殿里侍候着的众人吓了一跳,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外头园子里树上的蝉还在拼命的尖叫着她略有些心烦的从凉软榻上头站起身来,起身走了几圈,终究是没能忍住心里的焦燥,尖叫道:“给本宫把那些该死的蝉给打下来!”
殿里的女官们你瞧瞧我,我再瞧瞧你,谁也没动一下。她们都是跟在冯氏身边侍候的大丫头,一向对她忠心耿耿,在其它小宫女面前也是极有脸面的,虽然最近两年因冯氏的失宠,她们在宫里的地位不像以前那般高可是她们在冯氏得宠时,地位堪比一些宫妃的,平时娇生惯养,也只替冯氏做些事儿,身子养得比一般外头的大家小姐还要好,此时冯氏虽然没点名可殿里就这么几个人,大家都是身娇ròu贵的,现在叫她们再去做这样低等宫女才会做的事情,众人心里难免有些不情愿,因此踌躇了几下,冯氏开口之后,竟然没一个人得了命站出来。
冯氏一看自己的话没人理睬,心里原本燃着的小火苗一下子变成了参天的巨焰,声音拨高了几分,有些凌厉道:“怎么?本宫现在的话没人能听了?你们要知道,你们能有今天,也是本宫一手提拨出来的,如果不听话,那么本宫可以让你们现在活得舒坦,可你们要是不听话了,本宫自然有的是手段让你们活得不好!”
她这话一说出口,原本站在冯氏身后的那个老嬷嬷嘴唇微微动了下,不过看冯氏满脸不耐烦的神色,她也就不再说什么,暗自叹息了一声,也就装着一切都没听见般,安静的低垂了头站在原地,殿里的女官们脸色微微一变,半晌之后众人脸上的神色才平静下来,十分恭敬的冲冯氏福了一礼,齐声答道:“是!奴婢们这就去。”看到这些大宫女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冯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让这些人走了出去,大殿里一时间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冯氏身后的嬷嬷看了眼安静的大殿,这才重新抬起头来,叹了口气看着冯氏劝道:“娘娘,您最近太过着急了!”
冯氏听她说话,眉头微微皱了下,半晌之后才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又重新提着裙摆走了两步,一下子好似浑身力气被抽光一般,软软的倒在凉榻子上,玲珑有致的身躯微微起伏,这么躺在榻子上头,胸口高高的耸起,更显得腰身细得不堪一握,从外表上看来,冯氏并不像一个已经生过几个小孩儿的妇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风韵,略有些沮丧似的朝着这嬷嬷道:“奶娘,本宫也知道本宫最的有些着急。”她顿了顿,脸上神情又开始烦燥了起来,忍不住身子微微往左边倾斜,仲手过去捞了一旁小几上的扇子自个儿拼命的摇着,这才有些不满的道:“皇后那贱人已经死了这么长时间了,足足都有两个月时间了,可是皇上依旧不是再立继后的事情!本宫为了等这一个位置,等了二十年的时间了,本宫再也不想继续等下去,可皇上丝毫没有要立本宫为继后的意思,甚至最近本宫想尽了法子,连皇上的面也没能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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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顿了顿,眼睛里露出一丝阴戾:“难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想立本宫为后?”
她这么说时,声音都有些颤抖,脸上露出恐怖慌乱之意,身子一僵,连忙又坐起身来拉着那老嬷嬷的手有些慌张道:“奶娘,你说皇上会不会不想立本宫为后?”
“不会的,不会的!”冯氏的贴身奶娘姜氏连忙小声的安抚她,看她慌乱不已的样子一边还伸了手出来,轻轻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脊看冯氏倒在自己的怀里渐渐稳定下来,姜氏这才带了些怜爱的抚了抚她的头发,看她眼睛里还有些惊乱,这么些年进宫来,冯氏极少有这样害怕的时候她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就是对上皇后时,也从来没露出过这样惶恐的表情,让姜氏看得心疼不已,思索了两下,连忙安抚她道:“娘娘,奴婢这话可不是随口说说的!”她顿了顿,眼睛里露出算计之意姜氏穿得朴实之极,脸孔白皙清秀,依稀能看得出年轻时长相应该也不差浑身给人一种干净素朴的亲切感,她握着冯氏的手,轻声给她分析:“娘娘,你冷静一些,想一想,皇上这么多年来,虽然有过其它女人,不过,这其中包括已经去世的皇后,膝下子女都没娘娘您多!”姜氏看冯氏的目光微微明亮了起来嘴角边又露出一丝笑意,这才亲昵的替她拂了拂脸颊边的细碎头发,轻轻替她撩到耳朵后头,又像小时候一般捏了捏她的手,这才又接着说:“您有二皇子和四皇子,还有一个深得皇上宠爱的公子二皇子又争气,从小就聪慧非凡,这些皇上都是瞧在眼里的。更何况,前些年您和皇上好歹也有过二十年夫妻感情,您和皇上之间,就是结发夫妻也不过如此了!皇上如今虽然没提要封您为继后的话,可是却也从来没说过不封您为继后的话吧?更何况,皇上不册封您,这后宫又有谁有资格能当得上这皇后呢?难道是刘氏吗?”刘氏当然不可能,她虽然出身高贵,是同样和冯氏并列的刘氏家族的女儿,可她进宫的时候太短了,资历还根本不足以担当皇后之位,就算隆盛帝对她再是宠爱,可是朝堂上的大臣们是断然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刘氏如今不过还是一个小小的昭仪,她又有什么能耐一举跳过四妃位以及皇贵妃位的自己,被封为皇后呢?
冯氏听着自己奶娘的话,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般,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明媚的笑意来,白嫩的脸颊上浮现一丝红晕,眼睛里头蒙上了一层水雾,目光渐渐的悠远了些,好像是想起了当初和隆盛帝在一起时的柔情蜜意,如果不是后来小冯氏和刘氏的进官,她和隆盛帝之间的相处,还真正是和民间普通的夫妻差不多了,那时隆盛帝对她有求必应,连她所生的几个孩子,隆盛帝也是另眼相看,从来都是放在心上的。
奶娘的话,很好的安抚冯氏心中这些日子以来生出的不安,她自从听本家传来去刺杀皇后的消息之后,就再也没去管过这事儿,满心以为皇后是死定了,将自己儿子叫进宫中嘱咐了一番,让他趁着周临渊如今失去妻儿之后,连忙拉结党羽趁势而起,而冯氏自己,则是专心等两日后的命妇朝见大典,整颗心,都沉浸在了欢喜里头。
到了两日后正是朝廷命妇进宫来觐见的日子,冯氏穿着一件逶迤拖地玫红色的轻纱裙,上身罩着一件锦黄色绣着粉红牡丹的衣裳,外头披着一件薄丝翠玉纱,头发梳了个百合髻,上头戴了一套她这些年一直舍不得戴的红宝石头面,微微走动间,头上的流苏轻轻摇晃碰撞,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衬得冯氏更是美艳无比,浑然看不出她已经是三十多岁,孙子都已经有了的奶奶,腮边两缕散碎的乌丝更显得她光彩照人的容颜又多了丝慵懒诱人的味道,白皙的脸蛋上轻刷了一层胭脂,嘴唇上也抹了些她悄悄使人从明绣店里买来的口红,显得小嘴娇艳若滴。
今日冯氏这么一收拾,才终于想起了些自个儿当年的风采,看着镜中光彩照人的影像,冯氏自个儿呆了半晌,抹着自己的脸庞,看着奶娘姜丘还不停的在首饰盒子里找着能配她今日这套衣裳的耳环来,忍不住就入迷般喃喃说道:“本宫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像今日这般的打扮了呢!”
姜氏忙着在冯氏那装着耳环的盒子里头翻找着,想找出一套能匹配冯氏身上衣裳和身上妆容的耳环来,此时听冯氏感叹,忍不住就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抬头看了镜子里美艳绝伦的冯氏一眼,笑着赞叹道:“娘娘这样的容色,当真是世所罕有,难怪当年皇上一见了我们娘娘目光就是再也挪不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