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听她的刚冲进来的人是因为都没人动过手,自然没有需要住手的地方。而阿梨则是一面倒被挨打,她倒是想住手,可是人家不同意,而明绣不是秦氏手底下的人,自然不用听她的话,因此她这一声喝了之后,竟然无人理睬。
秦氏又是尴尬又是怒气丛生,有因明绣在这些新接手的属下面前不给自己面子给气的,偏偏她又知道自己是要杀明绣母子的人,人家不给自己面子是理所当然之事,如果换了自己,恐怖也是一样,这么一想,又更是生气了些,看阿梨还在举着双手挡在脑袋上,她也不管阿梨是不是在抵挡,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这丫头不给面子,当下把所有的气全往她身上发了过去:“白梨,我叫你住手”这一喊完,秦氏才想起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的,而身旁还站着许多看热闹的手下,连忙搌了下额头的汗水,脸色虽然极力维持平静,不过眼睛里已经闪过一丝烦燥:“你们去让她们停下来”
后来一涌而进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了一声,明绣也是机敏,眼看这些人要冲过来,冲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她打这阿梨打也打够了,气也出了,自己此时不收手,等到这些明显是同一方阵营的人来逼自己住手,她又不是傻的阿梨被明绣狠狠打了好几下,初时是被她的狠劲儿吓到了,此时等她住了手,才感觉到疼了,心里不服气,不过却已经是被打寒了胆,不敢再上前,勉强忍着疼痛瞪了明绣一眼,不得不在秦氏冰冷的目光中往后退了过去。秦氏瞪了这个不听话的丫头好几眼,想到大事为重,这才勉强将气压了下来,此时她也没有耐心再去进行之前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切仪式,被明绣拖了这么长时间,要知道时间越长越容易生变,因此让人关上了院门之后,屋子里很快有人捧了一个竹盖子,上头放了一个用布罩着的东西,几个年约四十许的中年汉子一人拿了一簇香分别点燃了,cha在一个番薯上头,众人不约而同跪了下来,秦氏泪流满面,从一旁下人端着的拖盘里取了个早已经倒了半杯酒水的杯子在手上:“祭我先夫儿女灵,夫君你们在天有灵,虽然不能杀了周谨澈替你们报仇,不过却能以他血脉孙儿周瑞宁替代……”说到后来时声音渐渐有些泣不成声,屋子里一片强忍哭泣的声音,明绣和周瑞宁冷眼站在一旁瞧着这一番闹剧,心里倒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唤了隆盛帝的名讳,此时场合严肃,更是关系到她母子生死,不过她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念头来:这周家人好似取名字都不难听,虽然她不懂其中的含义,不过至少念起来是朗朗上口的。
秦氏等人念了一大通,众人都是一阵轻声细哭,不敢将声音放大了,深怕让别人给听见,到时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屋子里的人动作利落将外衣除去之后,里头俱都着了白色单衣,此时天气正是六月,外头太阳热辣辣的,也并不怕着凉,那秦氏也怕夜长梦多,因此极快的念了几句,用了不到半刻钟时间,就抓了一把铜钱似的黄色钱纸扔进了火盆里头,此时屋里走出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提着一只竹竿绕着屋子走了半晌,嘴里不停的念着袁林道父子的名字,脸上有一种阴森之感,幸亏这屋子占地颇广,就算挤进了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太拥护,只是这么热天,被闷在屋子里头,又点了香烛纸钱,明绣依旧是被热得不轻,在这样的环境下,受到感染,好似心里也蒙上了一层死气般。
那边众人也想赶紧将这事儿办完,把明绣母子杀了,祭拜了袁林道父子之后还想逃出京城去,因此那穿着黄色道袍模样的人疾步围着屋子走了几圈之后,突然脸色阴沉的停了下来,一双如鹰般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明绣母子,一下子从腰间抽了把匕首出来:“时候到了夫人,给这两人放了血之后,祭了袁督师和公子英灵。”
秦氏一听这话,赶紧点了点头,众人停下哭泣,目光都放在了明绣母子身上,露出怨毒之色来,明绣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觉得嘴里干得厉害,双手紧紧抱着儿子,心里一股绝望紧紧将她缠住,眼看着那道士手里捏着匕首朝她越走越近,明绣双腿似灌铅了一般,她自己死倒也罢了,可是儿子还这么小,这群人又明显不会放过他,虽然是六月的天气,不过明绣后背依旧是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冷凉从头到顶,让她手指冰得厉害。脑海里飞速运转,可是在这众人的注视之下,她却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越过这些人的手段跑出去,唯一可能赌的就是她高声尖叫,让对面墙壁的人听到这边有不对劲儿的地方,然后众人合力将墙壁敲破,希望能过来人,至少要救了她的儿子。
一想到这些,明绣又稍觉得心里安稳了一些,只要她能护住儿子在怀里,多撑一段时间,说不定那些人手脚快的,能将这墙壁破了开来。明绣深深呼了一口气,脸色苍白但是神情已经镇定了下来,看了怀里儿子细小的眉眼,和他父亲眉宇间的清冷简直是一模一样,甚至容貌也不是像自己多,反倒是像父亲多一些,透过他的脸,好似能看到周临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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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绣嘴角微微弯了弯,打定主意一定要撑到儿子被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丈夫了。她顿了顿,留恋似的摸了摸周瑞宁的小脑袋,看他懂事的一言不发,没有害怕得索索发抖,也没有恐惧得瘫软成一团,如同一个勇敢的小战士般,还倔强清冷的瞪着眼前的这些人,样子和周临渊有时一模一样。
“元儿,娘亲很爱你呢,告诉父王,娘亲也很爱他哦”明绣抱了抱儿子,淡淡的笑着亲了他脸蛋一口。周瑞宁幼小的心里本能的觉得不好,之前他也曾经想用同样的方式救明绣一命,此时听明绣这么一说,他原本镇定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惶之意来,还没抬头说话,脸蛋就已经被明绣按进她怀里:“别看,也别怕”
明绣声音温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一般,她看着朝自己母子围得越来越近的人,正准备放声尖叫,显然秦氏等人也害怕她有些一着,因此围得更紧了一些,情况正一触即发间,突然墙壁对面的那个饭馆又传来一阵高声吵闹:“你这臭和尚,胡说八道些什么?”
“老夫夜观天像,施主你眉宇发黑,房事不顺……”一个比之前骂人声音更高的嗓门开始拉拉杂杂的诉说了起来,声音苍老却是清亮,特殊得让人听过就不容易忘怀,明绣如遭雷击,听到这嗓音时,开始时脸上露出惊愕之色,随即眼底生出狂喜来,那说话的老头儿语速不但快而且高,又接着道:“我这儿有十颗不倒丸,一颗十两银子,十颗如果你全要了,算你八两银子,你放心,只要你买了老夫这药,你这隐疾老夫包管给你保密”一听到这话,虽然被人紧紧围住,甚至性命眼见着就快不保,明绣忍不住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替人家保密,明明都说得这么大声,对面墙壁都已经听到了,估计那饭馆里头都已经人尽皆知了,还敢大言不惭要替人家保密果不其然,对面饭馆一听到这老头儿的话,忍不住一阵哄堂大笑,笑声大得不但传到了对面明绣这间房屋,甚至连墙壁也被这笑声震得嗡嗡直响了。之前开口骂人的那男子好似有些恼羞成怒,接下来传来阵阵桌椅被掀翻的声音,围着明绣的众人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顿了动作,脑袋不由自主的都往和那对面饭馆只隔了一道墙的方向看了过去。
“你这死和尚,满嘴胡言,大爷我今天不撕了你……”
“嗳施主别动气,吃了老夫的不倒丸,包你重振雄风,不然你房事不顺,说不定你媳妇儿生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他越说,那男子越是气得头顶冒烟,虽然没能亲眼瞧见对面的情况,不过从不停倒塌的桌椅声就能看出对面战况的激烈,老人声音不见一丝喘息,清亮如昔,不时还cha嘴道:“施主不喜欢不倒丸,老夫这儿还有房中秘术练了之后包你成为江湖第一yin贼,好好,秘术你不喜欢,那不然**……哎哟,施主真是好大火气”
“客倌,求您二老别闹了,小店小本生意,这桌椅都快被您二老摔光了啊”除了吵闹声,不时还夹杂着掌柜的哀号声,秦氏等人听着对面那老头子胡言乱语,差点儿忘了对付明绣,对这突然生出来的闹剧,半晌回不了神来,明绣听着那熟悉的嗓音,心里一下子放心了下来,只要这老头子在,自己母子今儿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她之前身体紧绷,此时放心之后浑身酸软的瘫倒在了椅子上,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总算是得到保障,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又是哭笑不得,这老头子如今生意越做越广了,当初还只是卖些什么秘籍,如今竟然连**也开始进货了。
一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轻轻笑了出声来,只是眼角却是滚出了隐忍许久的泪珠来。听到她的声音,原本被对面的闹剧弄得愣住的秦氏等人这才回过了神来,又重新将目光放在明绣身上,那道士目光阴冷,转头看着秦氏道:“夫人,别耽搁了,这周家人也不是吃素的,咱们赶紧办完事,先撤退才是”他说完,看向秦氏,明绣一看这情况,嘴角边弯起一朵得意的笑容来,没等秦氏点头,她听着对面还传来‘乒乓’的吵闹与翻桌打破碗筷的声音,那老头子还在嘴不停的介绍着自己的东西,饭馆里有人传来喝倒采以及嘲笑那男子的声音,还有酒馆老板痛哭哀号求他们停下来的叫唤,除了那老头子清亮的嗓音外,明绣对其它充耳不闻,见秦氏等人围过来时,突然冲那墙壁尖声道:“给我来一本定魂咒”她这么一嗓子,让原本以为她会放声尖声求救的秦氏等人吓了一跳,接着听明白她说的话,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之后,众人都是惊到了九重天,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