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师娘剜他一眼:“承安定然是来看明春的,这孩子,发乎情止乎礼,我看着挺好。”
“你?你就喜欢他那模样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陆鸣雪忍无可忍道:“纪山长,在你的偏见纵容之下,承安被欺负了许久,你可知道?”
不管是什么书院,都不可能以学子欺负倾轧同窗为荣。
纪山长的脸火辣辣的,他希望看到的自然是学子之间友善尊重,这也是他一向标榜的治学之道。
但他的初心或许早已因他对世家的不满生怨,污染蒙尘。
他一甩衣袖,道:“我去把他带过来!”
纪师娘见他走远,蹙眉叹息道:“这老头子,越老越不听劝,你骂骂他也好。陆姑娘,承安是一个好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他。”
这话说得陆鸣雪心中熨帖,对纪师娘的态度也好起来。
“明春究竟是为何想不开?”
提到明春,纪师娘的眼眶又红起来,几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陆鸣雪上前递过帕子,安慰道:“幸好幸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只有将明春的心结解开,才能治本,让明春彻底放心不是?”
纪师娘擦干眼泪,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其实啊,明春一直自责,她觉得吴嘉和承安的事,她有责任,这段时间一直郁郁寡欢,昨儿又被老头子骂了,说她……说她丢人。”
纪师娘光是诉说,都觉得心疼。
哽咽道:“她一直听老头子的话,遇到这样的事,外面议论纷纷,老头子还说这种诛心的话,她当然会想不开!我可怜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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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春是纪山长和纪师娘的幺女,从小跟着爹娘生长在纪律严明的书院中,自然也会拿这套高标准要求自己。
陆鸣雪却是看透了,这些规矩,有时候是必要的,但若是为了守规矩,伤害了自己,甚至危及自己的生命,那就是迂腐。
纪师娘哭声未停,纪山长便拎着陆承安过来了。
陆承安似乎被人揍了一顿,满脸的眼泪,还有擦伤,嘴角也破了。
新换的一身素青长袍也沾满尘土。
陆鸣雪却不觉心疼,承安就是太温和以至于没有血性,才会在纪山长斩断他和明春的关系时,没有任何反抗。
但她没想到的是,陆承安一进院子便看见纪师娘在长姐的安慰下,哭得满脸是泪,直接便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他挣脱开山长的手,满心想的是一定要见到明春的最后一面。
陆鸣雪连忙拉开纪师娘,让他进了屋子。
屋内,纪明春没有一点血色地躺在床上,乍一眼看过去,真像是连气息都没有了。
阿姜施针完毕,正在一旁收拾东西。
这种种迹象落在陆承安眼里,足以说明一件事:明春已去。
陆承安突然不敢往前。
他张开嘴,声音破碎:“明春?明春?我来看你了。”
他轻唤着,纪明春没有一点反应。
“明春!明春……我,对不起,太迟了,太迟了,我……我一直都……都记挂你,可我也一直……不敢说出口,是我错了……是我……”
阿姜对陆鸣雪做了个鬼脸。
纪明春的手指微微一动。
而陆承安满眼悲痛地盯着她的脸,并未注意到这一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