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柔大喜,快步来到石桥,不曾想涧水稍深,双手根本够不着,戏水不成正有些遗憾,忽然发现,前面转弯路口有一处空旷。
至柔来到近前,看到地上长满青草和鲜花,中间有一石桌,四面各有一个石凳,石桌对角各有一个石碗,碗中竟有不少黑白子。
石桌上呈现的是一副棋子格,虽然线条纵横,但触手却光滑无比,显然并非是笔墨颜料的浸透描画,且棋子格的线条舒展均匀,是紧贴在石桌面下精工‘雕刻’而成。
至柔细看、不免大惊,自认这手功夫可不简单,以自己目前的修为,还到不了这般境界,即便是师父、甚至祖师爷,出手恐怕还要差上一丝半毫,甚至几丝几毫。
至柔信手提起两枚棋子,边摩玩边猜测石桌棋盘、是否果真人力所为,难不成、虔士元年纪轻轻,竟炼出如此深厚的内功,这等熔岩烈火之功,可不是十年、二十年就能出手的。
如此说来,未必是他?或许是他师父兴之所至,摆放在此也未可知,片刻,她心下又转奇怪想法,这岛上还有其他人吗?谁跟谁对弈呢?这一切显然不是摆设,那么……
至柔茫然不解,抬眼看见前面已是山脚,水声潺潺,溪流似乎就能看得见,而且不远处、有一间茅草铺顶的木屋。她猜想、莫非虔士元就住在里面,至柔遂放下棋子,快步往前木屋,欲一探究竟。
不多时,已来到茅屋附近,旁边有三棵古树,看上去极为高大粗壮,站在茅屋门前,虽然能看见海水和沙滩,似乎就在脚下不远的地方,但是真正走过去,却在六七里外。
时辰已近正午,光线甚是明亮,至柔立于木屋门口扫视,却见屋里没人,她略微有些失望,心想:难道他平日不住在这里?
至柔带着一丝疑虑,缓步向西来到溪水边,渐渐地柔儿又乐开花,觉得平生从未如此游戏玩耍过,原来,人还可以这么放松快乐。
而此前,至柔一直被本门的大任所压迫,她不敢随意松懈,加之师命谆谆、唯恐有失,极少享有成长的乐趣,以至于此番意外受伤,自己好像一点也不怨恨单克星。
甚至她还有些胡思乱想,若是伤势不愈、或许不用接掌天玄,自己就呆在这岛上,无忧无虑最是开心。
这种念头虽说一闪而过,倒也令至柔脸红自责,于是慌忙收起玩心,连在海滩上走走的念头也放弃了。
匆匆回到烟水蓬莱阁,已是黄昏,凭栏远眺,直到明月冉冉于海面,依然思绪随波情难自己,至柔想到师父有些担忧,想到虔士元,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担忧,不知是为什么,以至于何时就寝,她都记不清楚了。
第三日,虔士元依然没来,至柔有些奇怪,他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他不在长乐岛,至柔心绪恹恹,也就没下烟水阁游览。
她独自漫步回廊乃至俏立天台,无聊欣赏海天一色的壮观,品味海风带来微咸的清凉。
午后,至柔呆在卧室里,她再一次对着那幅画、冥想直至深夜,似乎要想出什么名堂才肯罢休。
次日一早,至柔居然坐在床上凝视画面,总觉得有一首曲子在脑海盘绕,可自己就是抓不住,有几次刚捉住一丝影子,倏忽又断了,可惜玉箫不在身边,不然试着吹吹,或许也能续上。
如此折腾到第五日,终于善罢甘休,心知虽说音律相通,但琴箫手法有别,只有身临其境,许多疑难方能迎刃而解,凭空猜想自然牵强不来,但隔壁琴室、毕竟是人家之物,自己因此而随意动弹,此举极是不妥。
转眼到了第六日,天色阴沉,至柔已无心情揣摩画像,神情颇有抑郁,觉得虔士元答应、说给自己疗伤的,难道疗伤耗损极大,他后悔了……
想到此处心底“咯噔”一下,随即又安慰自己:不会的,应该不会,他千里迢迢、从少林寺把我背负到这里,难道就此放弃了,直到海鸥在头顶盘旋嘶叫,才打断这些没来由的念想。
果然不久,海风劲猛潮湿之气冲涌,站在烟水蓬莱阁眺望,明显可见滔天巨浪、不断地涌向长乐岛四周沙滩。
而午后又下起不小的雨来,缠缠绵绵,竟然淋到黄昏,至柔的心情,也跟着极不舒坦。
次日早上,至柔以为虔士元不会来,就没打算起床,而躺着闭目养神,忽然,她被一个似乎久违的声音惊醒:
“这么多天过去了,难道连起床的精神气都还不够,莫非我的药石功效甚是不济……”
至柔一听急忙坐起身,喜道:“你终于来啦,我担心……死了”
后面两个字,终究未能出口,尽管如此,她还是晕生双颊、娇羞无限,想到自己一直躺在床上,衣衫不整有失形态,一时手足无措,竟无话可说。
还是虔士元一语化开尴尬:
“原来你早有准备,好啊!既然人还在床上,正好我先替你医治,这次你大可不用担心。其实,最凶险的是四个月前第一次,当时为避免意外,才把你带到这荒岛上来,往后疗伤自是一次比一次省心。”
说完,就见他端坐于至柔身后的床边,徐徐蓄气发功,掌爪变换六次,从下往上,来回虚空助推四次,最后,掌势停留在命门之上。
至柔尤为奇怪,怎的他手不触体,自己却能感受到涌入身体左右的内息,两股气息交相呼应,急速穿梭缓慢重复,冷热酸麻极为舒坦受用,前后用了两个时辰方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