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续瑞与黄馨曼的事,黄君杰耳闻目睹不以为意,他不是不过问,而是早就跟阳续瑞关照过,所以他比较放心这个弟子。
而今安定一事,让黄君杰又觉得、与罗浮山结亲不踏实起来,说不定又会步他的后尘。
因此黄掌门在与老方丈谈话,也就些许心不在焉了,但最终还是把九代门庆的典宴、时辰稀里糊涂通报给了方丈。
只是九嶷掌门与昆仑山错过,事后觉得尤为遗憾,闵逸尘遂禀告其师黄君杰,言及武林中有人怀疑大食教的女神,是昆仑山鲜师伯门下弟子。
他还说起、有自称蓬莱遗少的黑人,给鲜掌门捎带了一封信,言鲜师伯或有可能去蓬莱岛,黄君杰心想,时日还长等等再说。
告别少林寺,师徒四人还是觉得东瀛小妖、在中原没有多少立足点,除了投靠朝廷别无去处,所以依然决定在京城守株待兔,或许其人还会来朝廷报功领赏。
数日后,师徒一行来到白沙镇已是午间,闵逸尘询问师父,是否打算在此稍息,黄君杰点头示意可以,几个人牵马在街心溜达,忽然阳续瑞一指前面的一家酒楼。
闵逸尘和黄馨曼同时望去不由笑对,原来招牌上写着‘九天酒楼’,师兄妹几人都知道,师父黄君杰对‘九’这个数比较钟爱,或许,这也是九嶷历代掌门人的习惯。
黄馨曼随口问父亲:“爹,我哥什么时候能到这里?”
“我让他务必在年底前赶到开封府,现在是……”
黄君杰侧首停步,虽然目光是盯着面前九天酒楼的招牌,但那状态却是在询问大弟子闵逸尘,今天是什么日子?而不是问吃饭的时间点。
“师父,现在是冬月二十八,还有一个月时间,黄师弟想必还是能遵照您的意思,及时……”闵逸尘连忙相告,还要说下去却被黄君杰挥手制止。
闵逸尘和阳续瑞知道师父的意思,京畿乃天子脚下,朝廷下辖文武各部耳目极多,有关东瀛小妖的事,不要再大庭广众之下说来道去。
“爹!这么说我们要在京城过年了……”
黄馨曼没看到黄君杰的手势,兴奋得继续问道,显然是对在外面过一回年而感到高兴。
一行人随即来到九天酒楼门前,黄君杰也就没有回复女儿,这时已有店堂指派的几名伙计,赶来招呼九嶷山的人员和马匹。
黄君杰第一个迈进酒楼大门,随意巡视了一下,他对这家酒楼的陈设布局还算满意,一眼看去厅堂来客似乎不多。
小二将四人引至楼上包间雅座,黄君杰本不打算上楼吃饭,但因女儿之前有话要问,所以也就同意去楼上的隔间用餐,便于父女和弟子们交谈。
一上楼就听出几个包间喧哗不止,远比楼下人还多,黄君杰甚不满意,闵逸尘看出师父的情绪,因此说道:
“师父,这隔间里要安静得多。”
阳续瑞心想只怕未必,既然在楼道能听见他人、在隔间里的说话声,那么在隔间同样能听到外面、甚至他人隔间的吵闹声,几个人正在猜想张望,就见小二已推开一间房门,说道:
“就这儿还空着,几位尊客请便!想要点什么?中州有名的好酒、好菜,不是吹的,咱这儿都有……”
不待小二说下去,闵逸尘出屋将小二带至过道,吩咐这般这般也就六个菜,外加几碗米饭。
小二点头下了楼,闵逸尘随之打量一下,楼上共有五个包间,一个大包间、四个小包间,大包间在最里面且最吵闹,看来人数不下十多人。
而入口处两间、也已被人占用,只有中间还空余两间,这样九嶷师徒四人也就无从选择,只能居中入座就餐。
须臾饭菜上桌,黄君杰拾筷吃了几口,就被大包间的喧闹、吵得眉头直皱。
原来,这间所谓雅座、实在不敢恭维,即便关上房门、依旧能听到外面的欢笑声,看来酒楼的隔间门房、打造极为粗糙。
闵逸尘不安地问道:“师父,要不要弟子去隔壁劝告一下……”
黄君杰摇摇头没有多言。
这时,就听到隔座一帮子粗汉,因喝酒争执激烈比划起来,其中有人清清楚楚放出豪言:
“邢三哥不出江湖甚久,已然鼠目寸光矣,你在郑州团练使手下混饭,能有多大出息!他团练使的女人,虽然也会几招花拳绣腿,可那身板长相,跟汉子似的、没什么味道……
就算要跟你私奔,有甚值得在我等弟兄面前炫耀,开封府尹刘大人的小妾赛牡丹,知道不?四天前的那个晚上,就高高兴兴睡在吕某人的身边,啧啧……那个香啊!”
此人挑着大拇指,得意洋洋亮开嗓子炫耀,任满嘴酒菜吐沫乱溅毫不理会。
“赛牡丹?那是京城一品苑的红人,当年冯妈妈的摇钱树,啥时成了开封府尹的小老婆,你小子吹牛也太没章法了。”
“奶奶的骷髅头!你不就才去一趟少林寺,得瑟得就像跟皇帝老子吃了顿饭,小看穷人无卵子!咱武功不行、可睡功厉害,那娘们自然就亲近亲近了,再说你的刀法、还不如我四海派……”
此人是四海派、北海营的老大吕仁湘,长的膀阔腰圆、高高大大,因为好色出名,江湖朋友便将错就错、不费吹灰之力改成绰号‘女人香’。
“哈哈哈……你吕大长的就像、一担驴粪蛋摞起来似的,她赛牡丹凭什么开封府尹的床不上,要到你臭气熏天的茅房来?”
“吕老弟莫不是刀子一亮,那开封府尹就吓得钻到床档底下,赛牡丹只好牛粪不插、插在驴粪蛋上了……”
“哈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一众好事之徒趁势闹腾大乐。
“奶奶的,你懂个屁!老子这精钢铁打的身板,往那一站还用得着亮刀子吗?府尹刘大人早就蔫了,老子啥也不用,就出胯下一招,让赛牡丹服服帖帖、大声叫好……”
吕仁湘架住群嘲,竭力在众兄弟面前恃傲。
“咱也能教赛牡丹哇哇乱叫,不信我把慈恩寺的宝先押上……”
“吕兄弟,你给大伙儿说个明白,不然府尹今天准派人四下搜寻,巡捕快手、说不定还有大内高手一齐赶来,够你喝一壶的。”
“听说京城的捕快尥蹶马武功不差,真要寻上门来,你这驴头能对得上马嘴?”
“老子搂草打兔子,顺带赚个女人,那还不是天经地义,别说尥蹶马,就是花面狼同来,吕仁湘也是不怕,再说了府尹的老婆,难道他还做了记号?就是做了记号,他也得凭本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