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猛然回过神来,在心里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自从上山来,他对自己的言谈举止一直谨小慎微,如临深谷,可是在顾桃面前,却总是容易犯错,稍有不慎,便会被她那双睿智的眼睛捕捉到。
他立刻转移话题问道:“对了,顾桃姑娘,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顾桃道:“我不是来看你的。我路过,给小羽带了点贺州买的特产,顺便走过来看看,听见你喊救命,就去把小羽叫过来了。我保证我事先不知道是你们小夫妻躲在这里幽会!”
小隐苦笑道:“你就别酸我了。对啦,你还有什么招再教教我,下次我就不用喊你救命了。”
顾桃扑哧笑了起来:“想不到我们叶小隐大侠怕老婆怕成这样,嘻嘻。这是你自找的,我可教不了。天黑了,我也该告辞了。回见。”
小隐望着她的背影,心潮澎湃。
这姑娘太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不知是福是祸。
次日中午,三阳子先生终于出现,说他寻访开锁高手多费了些时日,总算不辱使命请他制作了两把万能钥匙。
小隐接过来一看,见是一大一小两把。
三阳子随即向他介绍了开锁的方法和要领,小隐当即拿钥匙去自家房门试了试,一会便打开了,心下大喜,将卫道院的各个门锁试了个遍,越开越是熟练,最后两个锁片刻便即打开。
三阳子满意地点头赞许。
小隐将小羽熬药的事告诉了他,说他担心秦天狼可能得了严重的风湿病。
三阳子捋着胡须沉吟道:“风湿痹症本就是疑难之症,不是短时间可以调治的。具体情况非当面诊疗不可。”
小隐道:“今天晚课的时候,我先进去探探道,确认秦天狼是否被关押在里面,明日早课我带你下去看看,然后再想办法替他治疗,如何?”
三阳子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我明日清早再过来。”
道观的早晚课每日进行,观内道人皆须参与,身着法衣道袍,渔鼓磬铃齐上阵,焚香点烛、诵经礼诰,程序繁杂,非常庄重,持续时间至少半个时辰,其后还要用膳,这对于小隐来说无疑是大好时机。
他提早来到金蝉道君住处附近,一俟鼓乐之声响起,立刻冲向房门,异常顺利地开启了门锁。
进门是一间小客堂,摆放着几把竹椅和一张茶几,右首是卧室,房门没有上锁,里面只有一床一桌和两只木箱,别无他物。
床用四根竹竿挂了纱帐,铺着一张发黄的竹席,席上叠放着一床薄薄的深色被子。床板搁在一个用砖土砌成的方形平台上。房间里别无长物,入口一定在床下。
小隐将床板连带竹席掀起靠立在里侧墙壁上,见下面又有一块非常厚实的方形木板,敲了敲,咚咚咚,明显是空洞的声音,用力将木板掀开,果然下面现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来,下有木梯靠着石壁,不觉心头一喜,立刻爬进洞口顺着木梯下到了洞底。
底下是个很深的地道,一人多高,一丈来宽,两三丈外的石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地道拐了一个弯,前面的石壁上又有一盏油灯,对面似有一扇铁门。
往前走了没几步,隐隐约约听见了人声,停下脚步侧耳静听,是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在哼一首歌,“小宝贝……乖乖睡……爹爹床头陪,做个梦美又美,梦见……”
那声调唱得难听之极,却令他的心怦怦狂跳不已。这首“小二郎”他太熟悉了,幼时伴着他入眠,伴着他长大。
如今相隔十几年,再一次听见有人唱起这首曲子,顿时感觉心头如注入了一股暖流,一阵阵激荡。
奇怪!他怎么也会唱这首歌?
小隐激动地加快脚步,声音正是从铁门里面传出来的,立刻把锁打开,拉开了铁门,一股酸霉味扑鼻而来,唱歌声戛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一声沉闷的喝问:“谁?是金蝉的徒弟小羽吗?”
显然,他已听出来人不是金蝉道君,而且比较年轻,所以首先想到了他的徒弟小羽。
牢房内只有一床一几和一只马桶,别无他物。床头摆着一盏油灯,照见了床上靠壁而坐的人,花白长须垂至胸前,满脸胡子,长发斑白,从额头向两侧分开,凌乱地披在肩上,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就是当年叱咤风云、威震江湖的血海教教主秦天狼?
小隐心潮澎湃,百感交集,一时间竟答不出话来。
那人又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不说话?”
小隐走到牢房中央,单膝下跪,向前伸出双掌,掌心向上,然后回指旋转划弧,向前翻出变为抱掌,一躬到地,这是血海教典型的参拜之礼。
“你……你是血海教弟子?”那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小隐朗声道:“属下为恨天宫恨天天君座下十三狼之隐狼,数月前奉天君之命化身白小望上山来寻找教主,终于找到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