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实在忍不住了,笑道:“才两个多时辰,各位就受不了啦?早着呢,这位小羽道长讲太上感应篇、中极三百大戒,三天三夜不算长……”
盗匪当中一位年纪稍长的连连向小隐伏拜叩头道:“这位爷,求求你让道长神仙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当地的穷苦百姓,斗大的字不识几个,道长说的我们听不懂,我们听得比死还难受,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干打家劫舍的营生了,再也不敢了,我们一定重新做人。求您了!”
他身边的几个人也跟着他伏拜叩头,连声哀求。“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隐问道:“你们在哪里落草?老大是谁?”
那人道:“小人叫杜大龙,我们原是青龙寨的,有两百号人,大寨主叫宋豪。前不久受一个叫宫千里的人蛊惑攻打白云寺败了,六个寨主都死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没几个了。
我们八人原是这一带人,商量着回老家过日子,可手里一个子儿没有,哪好意思回家见人呀,所以想干一票再散伙回家。没想到碰见了法力无边的道长神仙,我们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小隐听见宫千里的名字,立刻产生了兴趣,问道:“宫千里?你们后来见过他吗?”
杜大龙道:“见过。他也受了伤,还是我们带他下山的。”
这个宫千里表面上冠冕堂皇,正正气气,实则口是心非,满肚子坏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些年发生那么多事,尤其天一盟与恨天宫之间的大战,都是他在背地里使坏,害了恨天宫,害了天君,也害苦了天一盟和白不尘。
唐玄微对他恨之入骨,小隐对他也是深恶痛绝。白云寺一战,孙宣失利失势,宫千里也跟着倒霉。
小隐接着问:“宫千里现在在哪?”
杜大龙道:“他受了伤,行动不便,身上揣着不少银钱,下山后一直让我们几个照顾他,让我们护送他出境回大鹰,一路上的花销都是他出。我们栖身在离此地十里的一座关帝庙里。”
小隐问道:“他的伤好了吗?”
杜大龙道:“应该差不多了吧,至少行走是可以了。”
小隐很想过去捉了他为爹娘报仇,只是担心顾桃的伤势,心中纠结,一时拿不定主意。
顾桃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想去拿他就去吧,有小羽在,你无须担心我。”
小羽忽然插话道:“你若是想过去捉拿宫千里报仇,贫道以为大可不必啦。”
小隐不禁惊奇,看着小羽微笑道:“道长是要劝我放下执念宽恕敌人吗?”
小羽道:“且听贫道说个故事。前不久,大约半个月前,贫道途经一个叫花田坞的地方,那里有一户姓孙的大户人家,孙家夫人样貌不俗,待人接物甚为妥帖。什么都好,就是每逢八月中旬,人便会恍恍惚惚出现癫狂之症。”
杜大龙插话道:“这事小人知道。小人就是花田坞人,与孙小旺一起在贝岭江畔长大。那时候家里穷,大家都在贝岭江替人撑船赚几个铜子勉强度日。
小人后来受不了穷日子,约了几个朋友外出闯荡,最后走投无路入了青龙寨。孙小旺结发之后交了狗屎运,在门前捡到一个无家可归的疯婆娘,除了知道自己叫小晶外,啥都不知道。
他心眼好,收留了她,还将仅剩的一点钱拿出来给她治病,病治好了,疯婆娘变成了一个俏姑娘,人家手里有不少钱物,还是个旺夫的命。孙小旺娶了她以后便买了船自家经营,日子越过越红火,变成现在的大户人家了,呵呵。
只是他老婆小晶的疯病每年都要发作一两次,逢八月中旬必发作。孙小旺为此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到处求医问药,后来又有人说是邪祟附身,他又请了不少和尚、道士开设法场驱邪避祟,好像都没什么用。道长法力无边,定是帮她收了邪灵,治好了吧?”
小羽刚起了个头,倒是这个叫杜大龙的滔滔不绝说了一大通,不过他口齿清晰,表达流畅,将小羽要讲的故事背景交待的一清二楚,在场众人听得认真,对小羽的故事更激起了好奇之心,一个个目注小羽,等待着听他讲述如何用法力收服邪灵的故事。
小羽转换了口气,不再使用道家艰深晦涩的说辞,脸色平和,娓娓而谈,不紧不慢地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故事来。
原来不久前小羽在十里外的青云观挂单,应了道观主持玄诚道长之邀为孙夫人驱邪治病。小羽诊断为情志不遂,心气郁结,正气不足,邪祟缠身。
于是,在孙夫人住的院子里筑了道坛礼斗驱邪。同时每日为孙夫人讲经说法两个时辰,费时五天五夜,终于帮助她打破枷锁,解开心结,道出了一段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往事。